多少年了，全家没有聚在块儿过过中秋。年哥特登门来请，说大哥发话了，父亲在头年，哥仨个都能少，再团圆，这个家是要散了吗？

        “把小安也叫上，给爸戴了孝了，就是邢家人——这是大哥原话。”邢纪哲说，“劝劝老，明儿就来吧。”

        邢纪衡这晚在医院值夜班，家里只有安昀肃。要搁往常，和邢家有关事他敢轻易主，就怕邢纪衡心里主意跟他站头，他心办了坏事，倒给日找了别扭。可天，听哥言语和他打着商量，语气就差求他了，他怎么也忍让人叹着气走。

        其实本来也谈上恩怨，何苦来往呢？他从小孤孤零零，尝够了回身谁都没有滋味，他愿邢纪衡和他样。相依为命是个词啊，是人生来该受。

        邢纪衡是中秋早上回来，听了这个消息难得没说别，过始终兴致。补完半日眠，头两人了门。安昀肃路留神他脸，越离近邢家本宅，他越沉默，眉眼都无话。

        安昀肃嘀咕：“要咱还是回家吧。”

        “算了，已经到这儿了。”

        进门只看见大嫂个人，也曾是个十指沾阳水大小姐，娘家在津城是有头有脸大，后来嫁到邢家了少。如这少连半个也算上了，家里只留用个本保姆帮着料理家务，诸多琐事她得亲力亲为。

        “怎么让你们破费。”她接过安昀肃递上来礼品，把两人往大客厅沙发让。

        安昀肃张量着左右，说：“大哥还没班？”

        “快了，往常这儿也回来了。知和老谁先进门。”

        “孩呢？”

        “博彦天上中班，回来吃饭，轩轩学在楼上看书呢。”

        邢纪衡从进屋只喊了声嫂，说话，只有安昀肃来热络了。

        大嫂让他们坐，说她去泡茶。她给张嫂也放了半天假，团圆日，都该回家过节。

        看她进了厨房，安昀肃拍拍邢纪衡，嘱咐说：“待会儿见着哥，就是愿意言声也别耷着脸，听见没？来都来了。”他平时很少这副气，有着急，有放心，细听又发愁似。

        邢纪衡挺意外看他两眼，似乎是要说句什么，还没说，门响了。大哥邢纪文打头，后面跟着邢纪哲家，呼啦啦进了屋。

        两个孩闹，倒省了大人间寒暄。空气热乎起来。嫂秦文玉哄着俩孩上楼，让他们去找姐姐玩，扭回头，她给了自己丈夫几个眼。

        “到这儿还眉来眼去？”大哥打趣他们，也是给自己找个回避由头。他天这请为就是把两个弟弟凑到起，母同胞，有什么事真过去。“耽搁你们说悄悄话，我上厨房看看。”

        他刚起身，秦文玉笑说：“还是我去吧，大哥什么时候过厨？恐怕油盐罐在哪儿放着都知。”

        “哎，别小看我，我现在什么都拿得上手。”

        解放以前连酱油瓶和醋瓶都分清大少爷，现日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两样。虽说这几年政府并强令收缴个人财产，但归树大招风，在邢纪哲建议，邢家几个厂都已走了公私合营路。邢纪文自己也在厂里干，被聘到劝业场财务去了，待遇和自己掌舵比当然天上，但落个稳当，起码全家人都平平安安。

        最后还是秦文玉走开了，把空间留给个男人。

        个男人个个沉默，空气度度冷来，连安昀肃都知要怎么打破这样冷。只要邢家老老凑在起就会生这样冷，把原想捂热他们老大也冻住了。

        就为了当年事？值当啊。其实早过去了，也早该过去。安昀肃决定暂避，他在，他们真说起什么也少些顾忌，哪怕吵起来；吵起来倒是事，怕就是他们吵言声，辈这样沉默以对。

        “近来医院忙忙？”还是老先破开了冰面。

        “还行。”老惜字如金。

        大哥趁着冰面没又冻上，边续茶，边唠家常样让老往后多回来看看。

        “有自己家归有自己家，本家能忘了。”

        邢纪衡没有搭话，看了大哥眼。

        “甭管先前存了多少恩怨，如爸在了，都放吧。”

        “放得么？”他这次看完大哥，又瞥了哥眼。

        谁都可以说放，唯独他邢纪衡行。这事在他心里本是放，是怎么能放。他拿什么释怀呢，样心有余悸。他整个人都差站稳了，再看到安昀肃刹，后怕感觉几乎将他击溃——这是人送回来了，若是送回来呢？他还怎么活？他简直敢想。

        这么多年，他怨父亲在危机关头把安昀肃推去，怨哥眼睁睁看着安昀肃被人带走却没有大丈夫敢作敢当，怨拖着他去逍遥晚酒饭袋，怨时混世……他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