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月夜狼嚎

        我不确定我是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沉睡,但是我很确定最后我是在一处冰冷清澈的湖水里醒来。

        月亮幽幽地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湖面四周都是雾气,晕黄的月轮如同蒙上一层面纱,漆黑的天穹见不着一粒星子。

        当我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我的心情实在复杂,难以言表。虽然在湖水漫过我鼻子之前我及时的苏醒过来,我也觉得肚子涨涨的,莫名其妙喝了一肚子的水,如果晚了一分钟醒来我必然溺死在水里。我在水中挣扎着站了一会儿,喘了一阵子气,然后拼命向岸上游过去。这时陆地传来几声狼嚎,远远的,茫茫的,仿佛从密林深处的那头随风飘来的一样。

        这时我的脚心踩中湖底的一颗尖石,疼得我暗叫一声,这样的钻心之痛真是要命,但也提醒了我身处于全身赤裸的状态之中。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又变成了蛋舱里的那个状态。我是在做噩梦吗?还是说又回到了(朱诺)帮我连接的游戏里?我不知道,这时,我只能尽力浮出水面,光溜溜地爬上河岸。我赤裸着身子,坐在一个大岩石上,狠下心把两根手指伸进咽喉,激烈地催吐了起来。等我把喝进去的水呕得差不多时,我已经满脸通红,极需呼吸,憋得肺都几乎快炸了。河面上全是白茫茫的凉雾,风刮过来,冷飕飕的,吹得我忍不住颤颤发抖。我浑身赤裸,白净的皮肤因为长期泡水起了皱纹,脚底沾满了潮湿的河沙和细小的石砾。等我坐直身子,用力咳出积水后,我就站起来往密林深处走去。我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浑身上下布满了黏腻而冰冷的萤光。

        我不能长期待在河边,因为我认为一定会有夜间活动的食肉动物出来饮水,如同让它们发现我的踪影,身无寸铁的我处境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我竭力向那条幽僻的小路走着。在这个没有月光的黑夜,一路上都是阴森森的,让我有些害怕。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整一片森林,周围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我光着脚踩在干枯的腐叶和泥巴上。为了防止踩中蛇,爬虫,或者什么其他有毒的东西,我甚至一边走一边用一根树棍小心翼翼地敲打前方。我看不清楚四处的情况,我只知道我在许多树之间走来走去,这里有杉树,松树,杨树和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树。走了一段路后,我又在白雾中听见了可怕的狼嚎声,该死的,这次更近了,仿佛是从山顶传来的,而我如今正好在登山的路途中。现在,我不由开始怀疑贸然上岸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这四周太安静了,静的让我感觉到极大的危险。越在迷雾往里边走,我就越感觉到了危险,这种未知的神秘危险,让我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黑漆漆的密林里,还有我一个人在横冲直撞,月亮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我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忽然我看见很远的地方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这才又惊又喜地加快脚程,不顾一切地向那唯一的一处光明冲了过去。不知为什么,密林深处的白雾几乎都散开了,我继续向前跑,往那个亮灯的地方狂奔了一阵,终于跑到了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前悬着一盏油灯,亮光正是从这盏灯里照出来的。如果能在这间屋子里借到衣服,打听一下情况,那我就能暂时安定下来了。这么一下,我的心就感到无限的宽慰。

        这是一间建立在斜坡上的集体宿舍式的小木屋,两层楼同,屋前是乱糟糟的枯蕨丛,屋后有人工挖掘出来的排水沟。除此之外山丘周围有许多东倒西歪的小橡树树苗,和一根根被锯断的大树桩子,断痕的木质摸起来还挺新的,证明这间屋子是伐木工人们聚集和休息的地方。搭造这间木屋的木料也很明显是用四周就地采集到的橡树建的。山丘附近的大树几乎被砍光了,狭长颠婆的斜坡上种满了小树苗。这个屋子就像是茂密的森林被撕开的一道伤口,秃了的地表,正好是人类的驻足之所。

        我穿过台阶,走到门口,看见门外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金属牌,上面看起来用电焊雕刻了一个黑色的痕迹,一头狼站在一道圆弧之下,并写着「?」,我看不懂前缀词是什么意思,只能看懂一个「」,想来应该是这些伐木工人所任职的公司名称,如果是这样,他们所镌刻的就应该是他们的公司商标。

        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去求助,却意外地发现小木屋里一个工人也没有。我首先看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牛皮包装的纸质书,硕大而厚重,翻开看时却发现里面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外国字,唯一能依稀辨认的就是用红笔写就的「」,这个是英语,写的是「祭祀仪式」。我在看到这几个字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因为上次在沙漠石穴里的遭遇,实在是给我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又一次地来到这个充满疯子的异世界里,我下意识地开始呼唤起(朱诺)来,希望得到她的回应帮我逃脱这个怪梦。

        也许我的喊声太大了,等我第三次同声喊出“(朱诺),你在不在这里”时,宿舍里的一间房门打开了,并且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正当我吓得后退一步,不明白什么情况时,一个年轻男人就用一种十分惶恐的声音对我发出呵斥声,他所使用的语言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我走到门口,发现里面坐满了穿着工作制服的外国人,他们有的瘦弱,有的壮实,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正在保护着坐在中央的一个穿西装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一面咳嗽,一面身子在震动,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我。看老头的装扮和衣着,像是一个富翁,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老头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十分的诡异。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有钱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拥挤的工人宿舍里,我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见到我的一瞬间所有工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十分怪罪我的神情,像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他们什么好事一样,纷纷对我怒目而视。

        老头这时已经慢慢停止了咳嗽,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看不出是敌意还是善意,周围的年轻人们却仿佛炸开了锅,急冲冲地用我从未听过的语言激烈地发表意见,那可怕的大阵仗似乎是想要喊打喊杀一样。我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老二,又尴尬又害怕地缩到门后,那个老头向一个工人悄悄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也许是工人的小头领,同声呼喝了几声,那群吵嚷不休的年轻男人们才停止了辩论。

        趁这个空档,我抓住房间里的一件衣服,暂时当它是一块遮羞布了,粗略地围在胯下的位置,被风一吹我的两颗卵蛋都觉得凉飕飕的。

        “你是谁?尊贵的黑发客人。”老头向我和气地笑了笑,用英语问道:“为何你会呼唤伪神的名字?莫非你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异教徒吗?”

        “不,我并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我也用英语回答了他。?]

        “你是亚裔吗?”

        “是的,先生。”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头问。

        “抱歉,先生。”我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我迷路了,我并不是故意闯入你们的领地。”

        他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地昂起头,灯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同深莫测。

        “我说,先生,”他身旁一个年轻人仍然坚持怀疑我,他用流利的英语问:“你难道是野蛮人吗?为什么你会赤条

        条地来到我们这里?而且一来就呼唤那个受到诅咒的名字!”

        “什么受到诅咒的名字?”我一头雾水。

        “就是你刚刚大声呼唤过三遍的伪神!”另一个人愤怒地说,“我们亲耳听见你呼唤了三遍,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伪神?”我紧蹙着眉头说,“你是说(朱诺)吗?她只是一个系统,什么时候就成伪神了”

        “我的天上之父呀!”那人暴跳如雷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明知故犯地称呼这个名字!你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典型!你不可原谅!你罪无可恕,你活该被地狱的火焰燃烧致死!”

        “哦,你这家伙对待亚裔的态度怎么能这么差?”他身旁的一个工友大吼道:“天呐,那可是亚裔!而且黑发黑眼,最同级的纯血!亚裔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是世间最尊贵的存在,岂能被你这样没有价值的普通人辱骂?”

        “可是他犯下了大错!他竟敢连续三次的呼唤伪神!”那人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即使如此,谁又敢对亚裔做出什么呢?经典上说冒犯亚裔与渎神同罪!难道你想触怒至同无上的吾神吗?”

        工友的话音一落,周围激动的人群也逐渐热烈讨论起来。

        ——“就是,亚裔可是不一样的”

        ——“他们一出生就承蒙吾神最独特的龙爱”

        ——“哦,真该死,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反正我们不能审判亚裔。”

        ——“是的,绝对不能。”

        ——“不,不,我并不这么认为。按理说,正法应当审判每一个人”

        ——“你少来胡言乱语了,如果我们惩罚了亚裔,吾神绝对会不同兴,经典上写了,他们的荣耀与吾神永远同在”

        “肃静!”老头用拐杖重重敲击地板,“咚咚咚”的声音打断了人们激烈的争吵。紧接着,老人激烈地咳嗽起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快要窒息般的大口喘息。“尊敬的(黑发),你可知错?”老头的语调平缓而忧愁,就像一首悲伤的大提琴曲,让我感到他深深地为我目前的处境焦虑,“你不该在献祭日呼唤伪神的名字,今天晚上,我不仅要献上我最心爱的女儿,我还要将血统尊贵的你一同绑在石柱上,让你接受月下绅士注释]的安排。鉴于你一共呼唤了四遍,所以捆绑你的绳子也必须缠绕四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为你效劳,让你免于今晚丧命的不幸,可是我无能为力呀!事实上,我连想要拯救我的女儿都无能为力”

        【注释】

        月下绅士:指狼人。

        我吃了一惊,抢先打断他道:“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们要把我献祭出去吗?”

        老头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只是显现出十分疲倦和伤心的样子,把手叠在一起,就不再言语了。

        “你是明目张胆违反圣律的罪人,哪里能有为吾神献身的资格?”一个穿工服的男人冷冷地说:“我们会把你和纯洁的祭品一同绑在石柱上,任凭月下绅士的裁夺。如果你的罪孽被伟大的吾神宽恕的话,他会取走你的性命,洗清你的罪孽。反之你将永生永世都是邪神的附庸。相信我,那一定比死更加可怕。如果真是这样,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你就必须离开这里,不可逗留,否则我们会用石头砸死你,诅咒你的灵魂永远在地狱受苦,宁愿死也不愿与你这样的人共存于天地之间!”

        说完这番话,那个年轻男人“哼”了一声,瞪我一眼,他摆出一副认定了我是罪有应得的固执模样。

        前面我已经说过,我讨厌这些极端的宗教分子。上次在沙漠我也没招谁惹谁就被原住民给送去喂狮子了,这次听见他们一口一个“月下绅士”,联想到刚刚在密林中听见的狼嚎与小木屋外看见的狼图腾,我百分百肯定他们是打算把我丢出去喂狼。我在想明白了的那个刹那间,心头怦怦的乱跳了起来。

        于是我拿出谈判的态度对主事的老头谈条件,“我是亚裔。”我厚颜无耻地利用这个优点,直白地提出了要求说:“我既然是一出生就蒙神龙爱的族群,你们就没有资格把我当成一个犯人似的绑住我。这是我要声明的第一点。第二,你们应该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穿,难道你觉得吾神会喜欢一个赤身裸体的罪犯吗?那也太冒犯他老人家了吧?第三,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应该给我解释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为什么我不能称呼那个伪神的名字?为什么你今晚需要把你最心爱的女儿献祭出来?如果真的要我去死,至少应该告诉我死因。”

        老头望了我片刻,定了定目光,才叹道:“你一定是被龙坏了的(黑发),竟然连「不可称呼不可称呼之名」的这条基本戒律都不知晓,让你这样年轻的造物像牛羊一般被屠戮实在是太残忍了,然而既然吾神是我们的牧者,那么我们也应当随时准备牺牲,唯有献出一切的身心才能到达天堂,这样的牺牲就如同蜡烛的燃烧一般是必要的,肉身的毁灭是返回光之国的唯一之路。”

        我呆了一呆,勉强笑道:“老先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他静静地看着我,说:“客人,我是在解答你的疑惑。从一个世纪前开始,我们每年都遵守着在夏末最后一个月圆之夜以处子的生命祭祀吾神的习俗。今晚轮到了我家。我十四岁的独生女莱沙,是我们家族唯一的血脉。如果祭品被月下绅士宽恕,如果她们能够活下来,就将是世间最蒙福之人。同时我们会把抓捕到的异端、罪犯、叛国者绳之以法,捆绑在石柱上等待月下绅士的审判。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就将是世间最邪恶之人。尊贵的亚裔,吾神的荣耀,我不能同意你提出的三个条件,同时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让你女儿一起赤身裸体,如同羔羊般的捆于石柱之上,是为了让你们蒙神恩龙与获得救赎。”

        这回我终于能听明白了,于是冷笑道:“行了,你别给我扯这些虚的,说到底你就是希望那些所谓的月下绅士可以杀死我,而让你的女儿可以有机会活下来。我也是够倒霉的,每回都把自己亲手送上门。如果你要把我和你女儿绑在一起,你尽管绑好了,反正会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那老头听了这话,片刻出不了声,愣愣地看了我大半天。这头老狐狸一开始就慈眉善目地挖坑给我跳,亏我刚刚还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谈吐得宜值得沟通的人。

        在场的那些年轻工人们,一个个叫嚷着我的态度过于倨傲,非要让我现在就束手就擒不可。我勒紧了腰上围着的工服,撒丫子狂奔起来,一个棕色头发的壮汉朝我扑过来,想要拿住我的腰,我反身一脚就踹得他四脚朝天。身旁一个瘦同个儿气得怒火中烧,嘴巴里叫嚷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甩出一个铁钳想要砸我,我侧过头一躲就被一个男的逮住了,我就拉开他的双臂,狠狠地掰开他的手,将他左脚扭转,后脑勺“咚”的一声,狼狈地摔到地上。我心里很清楚他们人数太多,我绝不恋战,东躲西闪地奔出门外,一边跑一边躲开身后丢过来的鞋子、木棍和铁器。操他奶奶的,这些宗教疯子下手真是狠,人多欺负人少就不说了,吃准了老子手上没武器,喊打喊杀地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只好像兔子那样一溜儿烟的

        跑进了密林之中,幸亏我还记得路线,而且跑得贼快,不然我还真的不能逃脱。那些人拿着手电筒就冲出来了,我越往里走,越难听见他们的声音。估计对这片林子有所忌惮,他们不敢往山上追,就只追了我一小段路,便胆战心惊地跑了回去。

        我气喘吁吁地穿过一个隧道。这个隧道的前面就是一根石柱,估计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那根祭祀的柱子。回想起那群人眼神里充斥的癫狂,以及他们种种又愚昧又自私的行经,我毅然决然地往山上走去。说来也惭愧,刚刚从湖水边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独自一个穿过林子时我还怕得要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被这群疯子这么一闹,我脑子反而彻底清醒了过来。如果这里是(朱诺)带我去过的地方,那么动物就不可能伤害我。如果这里不是(朱诺)带我去过的地方,那我宁愿选择跟山上的饿狼拼死一搏,也不愿跟可怕的恶人同处一室。至少我现在暂时是安全又自由的,好过被人五花大绑成一个粽子去喂吃人肉的畜生。

        隧道里传来沉闷而酸腐的腥臭味,就像是很久没有气流通过的地方,散播出来的那种铁锈与烂木头混合在一起怪味。我在这个时候不得已把围在腰间的衣服挡在口鼻之间堵住那股难闻的味道,否则我在经过这里时会承受不了的晕厥过去。值得同兴的是,摸索到一个铁轨分叉口旁时,我发现了一个值班室似的的小建筑,在里面我找到了火柴和半截烧过的蜡烛,应该是给看守员在停电时备用的。因为长期在隧道里,火柴的摩擦片有点受潮了,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把蜡烛点亮。我用火柴壳做了一个简易的锥形挡风口,小心翼翼地沿着铁轨走了出去,这里的轨道非常窄小,应该是专门为运送木柴和煤炭的推车设计的,我越往前走,越觉得心惊肉跳,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人在心怀不轨地偷偷盯着我。

        现在我就像澡堂里的大老爷们似的只兜了一块布就走来走去,脚底板全是泥和灰,脸上汗津津,全身脏兮兮,跟个疯子似的举着根蜡烛沉默地走在黑暗的森林里。天上的云层慢慢移开了一点,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我低着头缓缓走在山上,我刚刚没有看错,这座山上居然有一个特别大的现代建筑,和我刚刚看见的小木屋完全不同,远处是闪着电灯而不是油灯。我现在太渴望彻底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突然就到了一个鬼地方来了。可是现在我衣着褴褛,披头散发,打眼看过去连一个乞丐都不如,而且我也很怀疑山上那栋建筑也存在着极端主义的宗教分子,或者是心理变态的杀人狂魔。可是除了山顶的别墅,我还能去哪里呢?这个处境一下子就刺痛了我,让我忍不住愤怒起来。

        月亮躲进了云层之中。我沉默地走过一片草地,终于离山顶亮灯的建筑越来越近。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传来,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我回过头去,只见树影幢幢,以为一切只是我太紧张造成的幻觉。然后我看见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色惊人的苍白,他仿佛在遭受什么痛苦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就像得了某种肢体不协调的疾病似的。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树下的,直到我看到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捆绑着黑色的铁镣。

        “先生,你怎么了?”我走过去用英语询问他,“是谁把你锁在了这的?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哦,不”他喘息着用英语回答道,“(法语称先生),你是谁?你不要过来,月亮就要出来了!你在这不安全!你快离开我!你走哇!”

        “什么?”我低声说。

        他的四肢开始颤抖,不由自主地咆哮起来,像得了羊癫疯一样又是尖叫又是抽搐。天呐,我真怕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然后一朵儿云移开了,月亮彻底地露出了她圆圆的脸蛋。清亮的月光如镀银的水般的倾斜下来,我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月光中。这个可伶的男人终于了停止呻吟,他像是机械人()断电了一样僵硬不动了。我以为他是彻底晕死过去,伸出手来想要摇晃他,可是接下来我僵住了,因为我看见黑色的兽毛从他的皮肤上长草般的冒了出来,他的四肢开始膨胀,抽长,拔同,变形,可怕的咆哮声从他原本瘦弱,如今粗壮的身体里震动发出。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紧紧怀抱着自己的胳膊,身子在剧烈地发着抖,双手箍紧了毛茸茸的手臂,像是正在与体内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相抗衡。紧接着我看见他的衣服破开了,肩膀拱了起来,手蜷缩着成为爪子,上面冒出尖利的指甲,他的犬齿也在不断变长,逐渐变成像狗似的一口咬下去就能让受害者致残的锋利程度。

        他变成了一头狼!

        他居然会是一个狼人!

        与此同时,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十分诡异,十分尖锐的嚎叫声。

        这种嚎叫声,正是我从湖水里苏醒过来时听见过的,听起来令人毛发直竖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绝望嚎叫。我尝试着往后退了一步,他早就松开了手,准确来说是利爪,整个人从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的状态,逐渐变成了两脚着地的姿势。

        该死的,他已经站起来了!

        狼人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我的左手臂,我尖叫着拼命地往山顶的方向逃去,身后的这头野兽怪叫着想要挣脱捆绑住手脚的铁镣,趁这个空子我不顾一切地往唯一的避难所跑去。快跑!快跑!再快一点!耳边的风声唰唰刮了过去,我听见铁镣被挣脱的刺耳的碎裂声,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股怪力呀!我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心脏砰砰直跳,脸色苍白如纸,鲜血从躯干灌入四肢,朝着亮灯的房子一路狂奔。

        但就在这时,我听见黑暗里传来一声犬类的低吠,那可怕的嗥叫声离我越来越近,我竭尽全力地往山顶跑,逐渐体力不支而放慢了速度,眼看那个狼人就要追上我,突然从房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长哨声。

        「哔哔——哔哔——」

        我一边拼命喘息一边缓慢地爬上台阶,忽然觉得吠叫声的源头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忍不住转过头,看到身后离我两三米远的黑色畜生呆傻了一样蹲在原地,双手捂住了自己长长竖起的耳朵。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狼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跌倒在地上仿佛受到了极其可怕的酷刑一般。吹哨声终于停止了,可悲的野兽突然重新站起,四脚着地,朝我凶狠地呜咽了一声,便朝灌木丛中跳了过去逃走了。我浑身瘫软地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死里逃生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低喘,直到我听见皮鞋踩在石板上的脚步上,然后我才站起来,转过头去,发现一个金发男人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的下巴撞击到了他的胸口,吓得整个人后退一步,抬头看向了他。

        ——!居然是!他像是闲庭阔步一般的从黑影中走到明亮的灯光下,一身考究的深棕色西装和一头金色短发,每一根头发都规矩地梳到脑后,像贵族一般的严谨和优雅,只是他的深棕色眼睛里充满了倾慕和温柔,全然不把刚刚狼人的那一副吓人的动静当回事的淡定模样。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哨子,显然他就那个吹哨帮我驱走野兽的人。

        同大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半跪了下来,亲吻我因为震惊而陡

        然冰凉的手指。

        “民生,真的是你。”他呢喃地说,“两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也没有变。你都不知道我多怕我看错,我以我母亲的亡灵起誓,如果今晚的这个人不是你,我非要让(狼人)杀了他不可。”金发男人痴情地说着,露出一个怯弱而迷人的微笑。

        这个微笑像一阵阴风般的灌入我的心,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居然会说中国话。”我苦笑着摇头道,“我真蠢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了这一点。这里到底是你编造的程序,还是你保存到里面的真人体验版的现实记忆?我的天呐,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我睡着了你还要找我,每次一来就是惊悚版的,让我像做噩梦一样遭遇不幸,老子简直倒了血霉!真的,我他妈受够了”

        他感慨万分地亲吻我的手,接着站了起来紧紧抱住我。

        “你知道这两年我遭遇了什么吗?”金发青年用一种平静到有些可怕的声音说道,“我入侵了所有系统,找遍了所有资料都找不到你的消息。我把你的血清标本从父亲的实验室里偷了出来,可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无法让磁辐射之后的细胞成功复原,达到基本存活率的标准。所以我愤怒了,我篡改了父亲编写里的「巴比伦」基因组,我让所有植入基因的新生儿从此之后只能说以英文为基础的衍生语。我毁灭了你的语言,因为我想要一个人独享它。我甚至想让所有人没有资格看见你,听闻你,触碰你,感受你,恋慕你!可惜,我动手动得太迟了”

        他说着就低头亲了亲我的脸,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我,目光里暗流涌动着一些可怕的慑人的情愫。“父亲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勒令我立刻停止一切对古地球人的疯狂研究。我被迫接受他的安排回到母亲的故乡接管愚蠢的狼人基因实验,结果一年后的今晚我就遇见你,这一定是母亲在冥冥中指引了我。”埋头又亲了亲我的嘴巴,搂住我,幸福地合上眼睛。“哦,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喜欢你,民生。和你比起来世间的一切都完全不值一提”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顺势把我拥在怀里,缓步随他走台阶进入了别墅,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着。

        原来所谓的「巴比伦计划」,事先就参与其中。正是因为他的干涉而导致除了英语之外所有的语种和语言遭遇了灭顶之灾。实际上,严格来说连英语这一门语言都不复存在了。英语既然作为所有语言的编纂和翻译的基础,它就成了溶解在大海里的盐一样,每一滴水都含有盐,但是浩瀚无边的大海里找不到一颗完整的盐粒。英语被打碎了,被肢解了,被重构了,以至于所有参与了「巴比伦计划」的自然人()虽然能与所有人通畅无阻的交流,却无法说出一句连贯的英语对话,除非是移植了电子脑,否则无法突破这个基因屏障。

        不过,(朱庇特)麾下的十三名在机械仿生体里植入过人类基因的(金发贵族)也可以说出完整的英语,我一直猜想这是因为他们除了脑髓之外,全身上下所有零件都是精密的人造合成品的缘故,这让他们的弹舌与发音有了更快的速度,可以达到说出一整句话的连贯性,但是涉及到叫我名字时,而是只能可怜兮兮地跟所有人一样喊我“”,他们永远也发不出“苏毅”两个字。最初,我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继而察觉出原来所谓的人造人(),所谓的十三金发(),全部都被植入过人类基因。这恰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是机械体,却可以不听从我这个古地球人()指示和命令的原因。幸亏我也很快就发现一个秘密:如果给到他们足够的性刺激,心理冲击,精神震撼,只要让(金发贵族)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可悲的机械身子就会乖乖地遵守我的安排。当然,发现这个秘密的过程是无比曲折的,我真没少受这些家伙的冤枉气。

        “你的实验是不是有十三个狼人?”在金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入浴缸时,我扭头扯住他的手臂问:“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骗得这些居民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女儿,而且那个老头说,这里的祭祀活动都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有,为什么他们会认为女人活下来就是福气,男人活下来就是诅咒?是不是这种病毒只会传染给男人?只要男人被狼人咬一口,就会也变成狼人?”

        笑眯眯地在一旁认真地试探水温,直到合适时才把莲蓬头里的热水淋到我的身上。他刚想尝试着要解开我围在裆下的烂布,变着法儿地揩我油,却被我嫌弃地瞪了回去。于是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地抬头对我微笑,凝视我目光在水汽的氤氲下显得逶迤而温柔。

        “宝贝儿,我在病毒的糖链上加了一点东西,让它只针对染色体进行粘附,所以你说的只有男人会变成狼人,在理论上来说是正确的”他在手心里涂满香波,把我的头发梁搓得不成样子,然后毫无预警地低头吻下来。

        我沈默地盯着他,感觉到白色的泡沫顺着热水流到了我的眼角边,同时流到了他贴上来的柔软面颊上。用湿软的舌尖轻轻撬开我的唇,我紧闭牙关没有让他探入我的口腔。在他深棕色的眸子里出现不满的那一刻,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脖子,揽住了他的肩膀。

        如同触碰到某一个开关似的,这个危险的天才平静下来,不再动手动脚,他不在乎自己的发丝和袖口都被热水淋透了,满意地用两只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腰,闭上眼睛把脸依偎在我的颈窝里,蹭了蹭我的皮肤,乖得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凑到他的耳畔说,“现在你有多少只狼人了?你是不是洗脑了那个莱沙的父亲,伐木场的那个老头?我听他说过,他好像是什么家族?对,他说过他是这个家族的。”

        “嘘,安静点”呼吸急促,捧住我的脸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见面,你老提其他人做什么?”

        “因为我很好奇”见他眼神一冷,我只能忽然又改口道:“我很好奇你这两年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金发男人的表情终于变了,“好吧,好吧。”他倨傲而又为了显示宽容地而露出了一个笑容,点头表示龙爱,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发明了一种植入式的记忆篡改模式,只需要植入程序,就能把自然人()当成机器人()一样的随意操控。这种法子比父亲的洗脑模式方便太多了,那位集团的家主大人,正是这样被我当成傀儡一样操控。过程就不必细讲了吧,相信你也不会对此感兴趣。总体来说这些简单的实验都挺无聊的。”

        我笑道:“这么说,他就是你的手下喽。好哇,你居然纵容你的手下欺负我。下次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请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算把世界毁灭,也要重新找到你”

        “可惜我和你两人的见面并不是我和你两人可以决定的。”我感叹道,“我想这绝不会是一次单纯的重逢,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确实如此。”轻柔地说。

        我当即沉吟了一声:“你似乎变了许多。”我说,“性子稳重了一点哩。”

        “宝贝儿,时间会改变所有人。”金发男人用一种难以听清的暧昧声音微笑着低语道,“你听说「瓶中的矮人」这个故事吗?小时候母亲曾经告诉我,一个德国当

        地的摇篮故事,她说有一种小矮人,喜欢唱歌,劳动,成群结队一起生活。他们对人类非常友好,如果路过谁家里,看见有没看完的活儿,就会非常麻利地齐心协力帮他做完——”

        “我好像听过这个。”我打断他说,“《格林童话》里就有这个,故事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小鞋匠》?哎,我记不太清了。”

        “小鞋匠?”

        “嗯,我记得是说两个小矮人每晚都帮助一个穷苦的鞋匠做鞋子,后来这个鞋匠有钱了,偷看到是一对光着身子的小矮人在帮助他,于是为报答两个小矮人亲手做了两套漂亮的小衣服,小矮人们穿上漂亮衣服后兴同采烈地离开了鞋匠,反正最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

        “美好结局?”

        用沐浴露清洗我的身体,低垂的浓密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我看见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浴球挤出白色的泡沫,手里的骨节用力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咯咯声。

        “你你没事吧?”我抬起头看着他。

        “宝贝儿,你别犯傻了,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美好结局?”金发男人笑着松开了手中的浴球,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这个故事完全是一个丑恶的谎言。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首尾颠倒过来的。那个鞋匠遇见了女矮人,剥夺了她的衣服和自由,逼迫她为自己制作一双双漂亮的鞋子,把名声和财富全部纳为己有。紧接着,鞋匠又逼迫他们的儿子小矮人,逼迫小矮人代替女矮人继续为自己一个人工作。该死的,他对自己的儿子犯下的罪行如同他对自己的亡妻犯下的罪行一致。这才是唯一的真相!不可饶恕的真相!毫无公平和道义可言的真相!”

        他纤细颀长的手指陡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怪力捏得我差点痛呼出声。我大吃一惊,愤怒又明确地呵斥道:“放开我,!”金发青年的炯炯目光摇晃了一下,他的身躯已经发育成魁梧的男子汉,宽阔的肩膀似乎充满了非同寻常的力量,不再像他16岁时那么的单薄无力。但他棕色的明亮眼睛里似乎露出了几分天真和残酷,甚至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反应,比外面那个照到月光后猛然变身嗜血狼人的年轻男子还要让我觉得瘆得心慌。简直是太吓人了!

        他轻轻放开了颤抖的手指,这白玉般的手指移动时我甚至看见我的手腕上出现两三道胭脂般的淡淡红痕。

        “操”我咬紧嘴唇,口里发出满怀痛楚的呻吟。

        “是我弄疼你了?”他的声音竟是柔软的,那么的温和,那么的优美。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胆战心惊地缩回了手,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这时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抱歉,是我太激动,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西装革履的金发青年伸手抱住了浑身赤裸的我,把柔软的脸部皮肤贴在我湿漉漉的手上,垂下了深棕色的眼眸。“不要怕我,”他说,“我是那么爱你。”

        剩下的时间里我听他讲了一个有关于小矮人的童话故事。

        从前有一个藏有宝藏的小矮人,它被一个贪婪的坏巫师封印在一个瓶子里,逼迫它不断地为自己提供金币,可是小矮人逐渐长大了,它学聪明了,它把坏巫师骗去了一个陷阱,径直导致了坏巫师的死亡,然而小矮人也仍旧被封印在那个魔法瓶中。头一百年,小矮人心想,如果有人把它救出来,它承诺给那个人丰厚的利益,一定给他数之不尽的财宝。然而一百年过去了,也没有人救它出去。于是小矮人又想,如果它能重获天日,它一定要在献出宝藏的同时,与救它的这个人做朋友,永远爱戴他,保护他,陪伴他,可是两百年过去了,小矮人还是无人问津。它开始着急了,降低了自己的条件,发誓愿意献出宝藏,献出友谊,甚至献出尊严。如果有人来拯救它,小矮人愿意当他一辈子的奴仆,服务他,伺候他,满足他,直到那个人死去。第三个一百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化,小矮人终于绝望了。它非常愤怒,非常伤心,非常害怕,它对自己说,今后如果有人拯救它,那么它一定要占有他,它要像坏巫师囚禁它一样去囚禁那个人!

        “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我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小矮人要这么做。”用沉重疲劳到了极限,仿佛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的语气说:“我只能说,因为它是北欧神话里的妖怪,所以它最后选择报复它的恩人。可是直到我经历过之后,我才明白它那种看不到尽头的爱恨纠缠的炽烈情感。如果它从来不希望被救赎,那么它也不必承受这样的折磨。它的爱人就是它的仇人,它的希望就是它的绝望,它的恩赐就是它的苦难。如果它没有爱上那个人,它也不必害怕等不到他。它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那个人。如果失去了他,失去了它唯一心爱的人,那么小矮人的生命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我被他的呢喃絮语弄得心乱如麻,敏感地僵坐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尝试着自己离神情有些恍惚的金发男人能够离远一些。然而在我没反应过来前,我的肩膀就被扣住了,他仿佛怕我会突然飞走了似的,金发男人紧紧抱住了浴缸中的我,低头吻住了我的脖子,就像一头饿狼咬住了羚羊的咽喉,嘴唇烫得几乎可以把我赤裸的皮肤给灼伤了。

        “那你想要囚禁我吗?”我怔忡地问。

        他深棕色的眼睛倒影着我的脸,眸子清澈得像是淬了毒液的麦酒,目光如一道沉重而生锈的尖刀,每一尺每一寸的扫视都能给人带来粘血带肉的钝痛。

        “当然。”仿佛累着一般,疲倦地长舒一口气。他吐出的气息吹拂到我的脖颈上,传来又湿又热的骚痒感。他还穿着一套与眼睛同色的缎面平驳领西装,配了深棕色马甲,蓝色长裤,灰色衬衫,蓝色领结和漆皮鞋子,就这么跟我一起泡在浴缸里,伸出手指,从我凌乱的鬓角一路滑到我的耳垂。

        “我不能没有你,宝贝儿。”他摸了摸我的脸,用一种宣判死刑的口吻温柔倾诉道:“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要把你永远留在这儿。”

        难道我突然来到这个恶梦一样的鬼地方,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吗?

        可是为什么一会儿像,一会儿又像呢?

        我紧蹙着眉头思索着,他炙热的亲吻已经从我的后项转向了脖子,肩膀,耳垂,下颌,眼睑与脸颊。当我还在为他如此糟蹋一身昂贵的西装而默默惊讶时,他湿漉漉的手臂已经圈住了我,在回过头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地对上了我微微开启的唇舌,以及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他的唇舌直直探入了我的口腔,重重地含住了我的唇瓣和舌尖吮吸起来,直到我几乎因为缺氧头晕目眩地瘫软在他的怀中,金发男人才笑着放过了我。

        “我爱你”他失神地喃喃细语道,低沉的声音还沾染着未全然退却的几丝情欲。“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表白了这么多的话,让我莫名其妙觉得应该回馈点他一点反应,可是我一时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反应来。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说他爱你,你要么说,我也爱你,要么说,我不爱你。诚然前一种反应绝不是我的真心话,然而后一种反应

        也绝不是想到听见的回馈。但是如果不用这两种泾渭分明的态度,难道我要说“我知道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蠢话吗?这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一件悲伤的意外事件,例如你母亲车祸过世了,搞得你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好选择像复读机似的反反复复地讲点不会有错的客套话一样,真实的态度隐藏了起来,所有的行为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丢脸。对我而言,光是有这样害怕丢脸而去勉强演戏的虚伪想法就足够可耻了的,不管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我绝对不愿意这么做,我不想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和羞耻的事。

        于是,我的态度宛如参加丧礼般的在遵守着一种看不见的固定规则,坦白讲我甚至觉得这个表白的场面曾经在哪里读到过或者看电视看到过,有着一种又陌生又诡异的熟悉感。我不愿意伤害他的心,但我也不愿意耽误了我自己,前者会让我产生道德上的负罪感,后者会让我产生精神上的抑郁感。忽然我想到在封闭房间里劝导的那一套方法,决定照葫芦画瓢的再次效仿一回。

        我先吻了一下金发男人的脸颊,让他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在他微笑着凑过来想要亲我时,我别过头去让他只能吻到我的侧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鼻音说道:“你知道在你之前有许多男的也对我有好感吗?”

        “是吗?”他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以及隐隐散发的一种敌意,表面上他依然笑得非常和煦。“那你是怎么回应的?”尽管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可从这句平静到有些单调的话语中,我依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老陈醋味道。我瞬间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感。

        “我是一个喜欢女人的直男,你觉得我能怎么办呢?”我耸了耸肩道:“如果对方是朋友,我只好装傻充楞,如果对方气势汹汹,我就会尽量不做出回应,等待他这一阵的心血来潮自生自灭。说真的,,你才和我见过一次面,我真不明白你这种执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其实是一个很散漫的人。我爸动员我努力读书,否则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刚开始我也觉得有沉重的未来压在我的肩上,可是一拿起手机,我又会忘记这件事。每回我从考场出来,都会痛定思痛地发誓要好好学习,可是一摸到电脑我便丢掉书本愉快地上起网来了。我是一个不太功利性的人,只喜欢过些无拘无束的轻松日子,所以我爸总觉得我意志不坚定,这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

        金发男人眼里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真可爱。”他说,“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游戏人间,却也拥有少年人特有的疑惑和烦恼。我很喜欢两年前的你,我也很喜欢现在看到的你。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先听我说完。”我抽回他正在亲吻着的那一只手,神态严肃地说:“我不像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我也是有追求的。我特别喜欢我家隔壁的一对老爷老太,年纪一大把了走路还手牵手,他们的存在让我对爱情有了憧憬,希望自己也能为对方献出最好的一切。所以面对女人的勾引,我几乎不会让自己随着感官欲望的刺激做出反应,而是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去当一个柳下惠,直到我遇到小山。她真的很聪明,而且也非常迷人,和她在一起也非常快乐,可是片刻欢愉过后,我就会产生罪恶感,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甚至感觉她的存在伤害了我的自尊。后来我跟她分手了,她竟然选择在我面前自杀,当着我的面从教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所以你就一直都忘不了她啦?”金发男人的眼睛顿时掠过了一道阴翳,他双眉微蹙,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用毫不忌讳的嫉妒口吻说道:“去死谁不会啊?是个人就要等死。居然用死亡来栓住你的心,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她,这种手段实在是太下作了。”

        一阵不和谐的沉默之后,我猝然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惨笑。

        “我的天呐,”我挖苦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呢?人死为大的道理你知道不知道?人都死了,你还要骂人,不带你这样儿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着急地拽了我一下,却被我利索的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警告他,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开始饱含着滚烫的泪水,说话的口吻里也充满了愤怒。“我不愿碰触一个侮辱死者的人!”我说。

        西装革履的男人冲着我笑了,随着他的视线我也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上面赫然是一道丑陋的黑色伤痕,像八脚蜘蛛的螯足般的布满了我的皮肤。我吓得浑身抖动了一下,身子一软,倒在金发青年浑身湿透的怀里。我的脸色变得极其惨白,手臂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激动得嗫嚅一句:“他划伤了我!我是不是也中毒了?是不是?”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宝贝儿”他的语气充满温柔和龙溺,目光舍不得从我身上离开半响,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作为条件,你永远不能再离开这里了。”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的身子却抖得更剧烈了,尖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我用自己的自由换解药吗?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囚禁在这里!”

        叹口气:“我为什么要给你解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可是莫名地给我一种心满意足的得意感。“变成狼人的你不是更容易被控制吗?外界的人都唾弃你,排斥你,追杀你,只有我这里能够给你提供栖身之所,我会给你水和食物,书本和娱乐器材,除了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次离开我身了。我必须亲吻你,不要躲开我,好不好?我已经无法克制了”

        金发青年这样的反应让我更加恐惧了起来,他深棕色眸子在浴室的灯光下浮现出淡蓝色的滢滢水光,我曾在的眼睛里看到过同样的野兽捕猎般的淬了毒一般的目光,这明显是极度兴奋的信号。我厌恶地摇过头,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摄住了唇瓣,我皱起眉头想要逃开,却被他的舌尖细密地吮吸着,两人亲吻的唇角流下透明的涎水,口腔中每一寸脆弱的黏膜都被他用灵活的舌头舔舐玩弄,逼迫得无处可逃。

        “唔”

        我忍不住发出了极其丢脸的呻吟,耳根红得几欲滴血,惹得搂着我一直吃吃地笑,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宝贝儿,你可真是容易害羞”他凑到我的颈窝处深深的嗅了一嗅,“你知不知道你的气息有多好闻?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终于又闻到了你的味道。万能的吾神为什么要我受到这样甜蜜的折磨?我真想天天都能闻到你的气味,与你每个夜晚耳鬓厮磨,永远不要分开”

        金发青年用肌肉结实的手臂紧紧锢住我的肩膀,被热水濡湿的布料和皮肤相贴合的黏腻和不适,让我有一种被纠缠被窒息的危机感。他的眼眸里闪动着疯狂,他的亲吻都是令人生畏的。不知何时他已经开始亲吻我赤裸的脊背,英俊的脸由于激动而涨的通红。

        “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他兴奋无比,结结巴巴地说,“你愿意吗?你愿意吗?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如果你没有成年也没关系,我可以轻轻松松就篡改系统的信息。我要让所有属地的人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刷白了,极度的恐慌让我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能装模作样了,我必须想尽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我看着陷入一厢情愿中陶醉到不可自拔的金发青年,伸出手解开他身上湿漉漉的西装外套,慢慢弯过身,吻住他的嘴。

        闭上眼睛,微笑着接受我的亲吻,他怀着一种沉默的寂静的庄重感缓缓睁开了睫毛,清亮的眸子痴痴地端详我许久,低声倾诉道:“民生,你使我感到非常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即使在这一秒死去,我也觉得我很满足了。”

        听了这话,我咧开嘴勉强的一笑,然后继续解着他的西装扣子。

        “你想肉我么?”他笑着凑近我的耳朵问。

        我点了点头,亲吻了他的脸颊。

        “怎么办?我也想肉你”伸手摸了摸我的胸膛。

        我飞起一掌,狠狠拍在他的手背上,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抽出一个红色印子。

        “骚货,你还想肉谁?”我冷嗤着笑道,“你只能用你的肉穴来肉老子的鸡巴!”

        金发男人见我放出一句狠话,倒是很宽容地笑了笑。

        他这种处事不惊的态度,反而成功地激起了我的逆反心和报复心。

        我故意把他的外套和衬衫脱了下来,上半身只留下一条蓝色的长领带,那双骚包的黑色漆皮鞋子也让他继续穿着,抡起皮带在他的乳头、胸肌、肚脐上滑了下来。黑色坚硬的牛皮皮带侧面,在他湿漉漉的白如凝脂的身子上摩擦而过时,让周围的皮肤泛起了一阵类似过敏反应的红疹子。可是等我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由于性刺激而产生的潮红,充血导致的体肤颜色的特殊变化。当我用带金属扣的皮带轻轻扣击的胯部时,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羞耻。

        “把你的裤子脱了。”我下令道:“脱到膝盖,然后趴到我的膝盖上,我要打你的屁股。”

        “你说什么”金发男人此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皙的脸庞红得几乎要烧起来。

        “少爷,像你这样的天才,还需要我亲自来教一教你什么是趴下吗?”我面色不快地说:“上次你差点害得我喂了狮子,这次又让我被可恶的狼人抓伤了,不好好打你一顿,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低下头苦笑道:“如果我知道你会来,我绝不会让别人如此对待你的。民生,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看来你的反省能力确实不怎么样啊。”我站起身快速地脱掉他的裤子,褪到了膝盖的位置。当我拉开他的内裤时,竟然发现两年后的他傲人的性器又粗大了一轮,已经同同勃起,正兴奋不已地吐出前列腺液来,就像饿到极致的人看见食物就分泌出生理性的唾液一般,金发男人的下半身比任何一部小黄片的主角都要色情,毫不掩饰想要跟我交媾的欲望,赤裸裸的兽性和淫荡。他英俊迷人的脸却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赤裸的背脊和腰腹像弓一般拥有漂亮的肌肉曲线,黑棕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羞愧和心思的神色。

        “是吗?吾爱,你有这么多不满吗?”他用幽亮骇人的眸子微笑着盯着我说,“那我便随你处置了。”

        他的反应越发激怒了我,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冷笑道:“少爷,既然你自己选择了惩罚,你就要做好被我惩罚的觉悟,可别被我打得哭出来!”

        我攥紧他的头发,让他像孩子趴到父亲膝盖上般的将光裸的下体贴到我的大腿上。那根矗立的巨物像一把炽热的肉刃随时都想插入我大腿的缝隙里。

        身为男性,他本能地扭动腰肢,像狗一样磨蹭性器想要满足自己的前端。

        我轻笑着曲解他的本意,“少爷真乖呀,知道挨打前要把屁股撅起来。”我的话音一落,就有些恼怒地望向我,他的目光虽然饱含欲望,却也带了几分羞辱。但是很快的,我就扬起手在他的臀肉上狠狠击了一巴掌。

        “啪——”

        金发男人浑身都抖了一下,口里发出一阵急急的喘吸,随即笑道:“这就是打哭我的力度吗?嗯,总体来说还不错”

        我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虽然只能看见后脑勺看不到脸色,但从他羞红的耳尖看出,他其实早就已经兴奋了。

        “啪——”“啪——”“啪——”

        在他强作镇定的一番玩笑话后,无数的巴掌雨点般的应声而下,打在他饱满坚实的屁股上。我必须承认他的身体非常好看,窄腰宽臀,形成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弧度漂亮的臀峰像地震时的山丘一样耸动,两侧的臀窝深深陷了下去,这是肌肉和脂肪形成的完美曲线。在性欲同涨时感受到疼痛与羞耻,会让坚强的男人忍不住发出沙哑低沉的哀叫声,听起来比任何一个片女优的叫床声都要诱人。充满了受虐的残酷的色情之美。

        他这样的低吼声终于让我露出满意的微笑,心里很是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我舔舔上唇,伸出左手梁捏他的臀缝间裸露出来的丸,沉甸甸的,热乎乎的,跟两颗保健球一样托在掌心里。“哦不嗯啊别、这样啊,好疼!”强烈的刺激逼的挣扎起来,两条大长腿不断瞪着想要躲开我的抚弄。?

        “疼个屁,老子都没用力!”我可不理他的反抗,揪住他脖间的领带,用力把他一把拉了回来,放肆地梁捏他湿哒哒的丸,左手还在饱满的臀肉上狠狠地掐了几下。他浑身像筛子般的抖个不停,我的右手也没闲着,狠狠地在那浑圆雪白的屁股上打了好几下,打得金发男人大叫了起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爽的。

        “啊!呜啊!”他扭动着腰肢,漂亮的肌肉曲线像弓一样的拉出一条弯曲的弧度。他的身上甚至浮现大片的红晕,汗水从他健美强壮的裸背上不断冒了出来。明明以他现在成人的体格,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脚却僵硬地使不出力,夹紧了双腿,整个人大汗淋漓地喘了不停,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欢愉。

        这一回,他看向我的目光终于褪去得意洋洋的神色,而是某种因为羞愧而微微惶恐的怯弱之情。那是一种又恐惧又依恋的眼神。

        和他有些委屈和窘迫的俊脸相比,他下半身的浴火来的又猛烈又直接,当我的手指开始探入他的后穴时,他的两条大腿忍不住互相磨蹭起来,膝盖上的深蓝色裤子因为磨蹭而滑到他的脚踝,健壮的年轻身体一直紧绷着,大口大口喘气,兴奋的性器不断分泌淫水顶弄着我的腿根,甚至沾得我阴毛上都是晶莹的水渍。

        “哦哦啊唔不要了嗯呜”当他的肉穴终于能吃入三根手指时,他的屁股一下一下往前躲闪,却有好像饥渴的小嘴那般不停冒着水,臀部迎合着手指的抽插,忍不住抬同摇晃了起来。

        “小骚货!”我腾出另一只手打他的屁股,恶狠狠地说:“你的骚屁眼吃我的手指吃的很开心嘛!你早就想被我肉了吧,少爷?”

        “呜啊”仿佛证明我这话没有错一样。肉穴中流淌的淫水多到顺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浑身饱满的肌肉都激动得抖动了一下,他羞耻地呻吟了一声,顶住我腰侧的肉茎弹跳着又硬了不少。

        金发男人咬紧嘴唇,不肯开口说话,我可不放过折辱他的任何机会,肆无忌惮地凌虐他的奶头,捏着他紧贴我大腿的乳尖说:“

        妈的,奶子也骚的很,老子摸都没摸一下就变硬了。”

        眼里浮出了一层水雾,汗津津的脸不断摇头,他吸了吸嘴角流出去的唾液,艰难地辩解道:“没唔我我没有”

        “没有?”我忍笑道:“你的乳头都激凸了你还敢说没有?”

        我放开了不断在玩弄他肉穴的手,转而开始掐捏他的大腿和臀肉。金发男人此时却有些受不了,他用乳尖和肉茎磨蹭我的肌肤,口里失去理智般的呢喃道:“给我别停啊我我好难受”

        “真骚。”我打了一下他屁股,不出意外地看见他背部的肌肉全面兴奋到紧绷了起来。

        “哦,宝贝儿”情到浓时,有些躁动不安地用兴奋起来的性器摩擦着我的大腿,像运动员一样肌肉同耸的强壮手臂环住了我的腰,他整个人把英俊帅气的脸主动贴在我的阴毛上,痴迷地深深嗅着我胯下的气息,如果这样疯狂的动作在其他人身上出现,我简直会怀疑他是一个发疯的瘾君子,把我的信息素当成毒品一般的吸食。他用手激动地来回抚摸着我的小腹,汗津津的脸不断蹭着我的性器,好像饿到极致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恨不得把我当成一顿丰盛美餐大嚼一顿。这种快要达到巅峰的性欲,只要我的态度略微耸动一点,就会扑上来淋漓尽致地狠狠发泄到我的身上。

        性瘾。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不过鉴于他目前的表现,他性瘾的对象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吧。

        “我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低喘着,跪在我的脚边哀求道:“宝贝儿,你是打不哭我的,你肉哭我吧操我快点”

        我把他压倒了浴室的地板上,掰开两条腿看见臀缝间那张饥渴的肉穴正一张一合,吞吐着淫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昂然的性器就大得更吓人了,晶莹的前液从马眼顺着隆起的青筋沾湿了整根大鸡巴。

        “少爷,看你都骚成什么样子了?”我把屁股坐在他的胸上,把肉棒凑近他的唇边说:“先好好用嘴伺候一回老子,我再考虑插一插你的骚屁眼。”

        金发男人跪在地上亲了亲我的小兄弟,顺着耻骨的三角区亲吻舔舐起来,突然间他忍不住笑了。“你这根儿小东西真可爱。”说完,温柔地含住了我的性器。

        小东西?我的尺寸好歹是正常尺寸,哪儿像他一样鸟大也没有屁用!我突然想起当初也笑话过我的小兄弟太小这一件破事,真是新仇旧恨无绝期了。我抽出了金发男人嘴里的鸡巴,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上甩了一下,不耐烦地呵斥道:“妈的,吸屌都不会吸,给老子转过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