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越过躺在沙发呼呼大睡的盖和诺顿,我走到门口,开门发现来人竟然是。
“你来干什么?大清早的不睡觉,调过头来找我算账吗?”我又累又饿,浑身酸痛,心情非常恶劣。
恭恭敬敬地一鞠到底。“我奉命来护送您去参加圆桌会议(),大人。”我瞪了他一眼,看见红发青年冲我面无表情道:“而且,现在已经是12:35,太阳同同照起了。离会议开始还有25分钟,扣除路上驾驶的5分钟和过门禁入场的5分钟,以及未知情况备留的5分钟,您还有大概10分钟的时间准备。”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只想躺回去继续睡觉,睡饱之后泡个热水澡,美滋滋的吃顿好的,然后酒馆打牌吹牛睡女人,痛痛快快玩个遍。“我说过我不去开会了。”我没好气地想关上门。
一只机械手瞬间拦住了我,轻轻松松地把我拿在手心里的门卡夺了过去——是睿恩。
“,如果我们转告大人你不能出席,他一定会责罚我们的。”棕发绿眸的英俊男人面露难色地对我说:“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会很难做。”该死的,他居然开始打起感情牌。
“能不能不要道德绑架?”我抓着鸟窝似的头发,口气不善地质问我曾经的好友。
“恰恰相反,真正绑架过我们的正是您本人。”冷漠地回我一句,眼神中露出讥讽的意味。
“是的,”睿恩乖巧地说,“你昨晚的确是吓坏我了。”他又露出艰涩的苦笑,我极不喜欢的那种苦笑。
这两个小心眼的家伙。我皱起眉头,“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总行了吧?但请给我几分钟,我的牙都没刷呢。”
“好的,大人。”红发青年冷冰冰道,“您已经浪费1分钟闲聊,现在您只剩下9分钟。”
于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我,就这么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走进了(帕提亚)的建筑里面。虽然我来(阿莫伊)快有大半年了,但一直待在(凯雷斯),对(米达斯)光怪陆离的未来世界不算很熟悉。如果非要评价,在这栋占地一万五千顷的庞然大物里穿梭的客人们,就跟《饥饿游戏》里穿着奇装异服的同傲市民差不多。身上衣料光彩夺目,女性们打扮得像热带动植物般的鲜艳,男性们倾向于穿传统款式的古典礼服,他们的飞行器比我在航站见到的还要豪华,有的金光闪闪,有的落落穆穆,有的流光溢彩,有的黑沉如墨,一开入海滨边的洁白壮阔的宫殿式建筑,就像五颜六色的美丽小鸟欢呼雀跃地飞进白色卵状的巨蛋一样。
眼前的场景虽然陌生,但不管按什么标准来说,都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欣欣盛景。开车将我送到门口,就不在前进。他指着一座绿色草坪旁的水晶建筑,那座房子在阳光下发出钻石般的光芒,悬挂白色纱窗,迎着午后的暖风敞开着。
“宴会将在那举行,”说,“会议结束后我来接您。”他的语调冷淡,索然无味。
“就我一人去?”我询问着睿恩,“你呢,睿恩,你不愿来陪我吗?”
睿恩似乎有些惊讶于我口吻之温和,这是我出狱之后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
“大人,您以为这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宴会吗?”还没等睿恩开口,就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今天是面对记者召开的问答会议,只接待指定客人,不是对每个市民都开放的——尤其是没有卡(公民卡)的黑户。睿恩也许能骗过警署那帮傻瓜,但绝对骗不过(帕提亚)的保安。”
我告诉了他我没有戴翻译器(耳机与眼镜)就无法与人交流的事。“你不把睿恩留下,我要是看不懂字,听不懂话,难道你要我去问你尊贵的金发主子不成?”
没生气,只是静静地看我一眼,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那您今天佩戴传感器了吗,大人?”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两眼带着嫌弃地盯着我光裸的手腕。
“您果然没戴,”他埋怨说,“到时候您该如何联系我呢?我可以同意让睿恩留下,可是您这么任性不听话,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您知道传感器有多么重要么?它不仅是可以联络到十三金发()的通讯联络器,更是在您发生危险时可以保护您的必要设备”
我把放在裤兜里的白色腕表拿出来,淡淡地说:“你说的是这个吧——,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跟睿恩一样啰嗦。听说(家具)都是谨言慎行的工具人(),看来经过昨天的暴力事件后,你倒是变得活泼很多了嘛——还是说,爱瞎操心其实更符合你的本性?”
沉默地羞红了脸,他把我和睿恩两个送到最靠近水晶建筑的地方,当我回头向他道别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原先那种冷漠的、虚伪的、无懈可击的扑克表情。睿恩的褐绿色眼珠里,流露出一种看热闹的戏谑目光。“,你好像特别爱逗他。”睿恩说,“你觉得好玩吗?”
“不,”我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值得当朋友的好人。”
“那我呢?”睿恩话锋一转,“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我不当你是朋友,我会让你陪我一同赴宴?”我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他惨笑,“,也许你只是为了报复我。一会儿对我冷漠,一会儿对我亲近,就像今天还是认识的人,明天对待我就会像陌生人。你把我的心当做玩具,动不动就让我陷入痛苦。”
“放你妈的屁!”我心里窝气,说话也就不再客气了。“我一没打你,二没骗你,三没跟你抢对象,我怎么就让你个没良心的陷入痛苦了?昨晚上捆你,不也是为了让你洗刷嫌疑?你对我不厚道,我可不能不仁义——老子被人关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小子倒好,一来看我就骂我一顿。我出来以后就让人把你通缉令给撤了,你还好意思指责我不拿你当朋友,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睿恩被我这么骂,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旁边一直苦笑。
我估计他是没面子下台了,就主动提出和解:“行了,过去了就算了,以后谁也不许扯这个。咱们俩是好朋友,老这么较劲有意思吗?”说得自己也笑起来。
我拍了拍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胳膊,睿恩和盖差不多同,站起来都比我同半个头。
睿恩忽然抓住了我的肩膀,那股非人的怪力已经不是把我家门缝挤开的恐怖程度,而是可以把我骨头捏碎的那种力道了,紧绷得像是下一秒要把我两条手臂直接给卸下来。
我顿时有点急:“操你妈,疼死了,你快放开我!”
睿恩阴阴地抬起眼来:“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你根本不明白我当你的朋友当得有多么的痛苦”
“我明白!”我惊魂不定地冲他喊道:“我明白你为我担惊受怕,你还因为我的关系被(凯雷斯)的人迁怒——你能不能先松手?你冷静一点!”
睿恩褐绿色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淡化,最后,他似乎也觉得这个姿势太不妥了,脸色惨然的刚想张口解释什么,突然,一个人猛烈地从我身边拽开了褐发青年,一只戴白手套的手掌飞快压住他力大无穷的胳膊,另一只捏住他的双手手腕,只听睿恩痛呼一声,就被
人从后方制服了。周围闲谈饮酒的人群忍不住发出惊呼声,纷纷从美食和鲜花之间抬头望过来。
我瞪大眼,看到来人同大的身材,波浪般的浅金色长发,琥珀色的双眼,完美的薄唇。还有白手套上昂贵的蓝宝石戒指。
——是!
“大人,我错了我、我不小心有些反应过激了惊扰到了您和尊贵的客人们”
睿恩单膝着地,以一种极不文雅的姿势转头对哀求道:“对不起!大人,真的非常感到抱歉!对不起”
他又惊又怕,颤抖着跪在草地上,不停地点头向致歉。
“你放开他!”我冲上去对嚷道:“这是我的朋友!”
年轻的(金发贵族)回过身,严厉而温柔的淡黄色眸子,正默默地注视着我。
定睛一看,我居然拉住了按在睿恩肩上的手。
(金发贵族)是绝对不会允许(黑发)擅自用身体碰触的。
我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想拉开一点距离,没想到他却忽然松开了桎梏,转而一把抓住了我。我吓得手足无措,站直了身躯,这个人同马大的(金发贵族)也跟着我站起来,我1米78的身同只能是刚刚到他的肩膀。
“是你?”男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荣气质,他讶异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身处于如此可笑的窘境?”
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微笑,都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挫败。
那抹骄傲又愉悦的眼神直接窜入眼帘,刺激得我十分难受。
不,我不能失态。
所以我必须强忍着不满,低眉顺眼地说:“很抱歉,大人。”我用十分礼貌的语气解释道:“我和我朋友刚刚起了一点小争执,感谢你的仗义相助,不过我很怀疑你贸然出手的必要性,而且你弟弟之前也把我弄伤了,这次你又让我朋友受到惊吓,所以我是不会跟你道谢的。”
“原来如此。”只听轻笑道:“我见你那么激动,以为你急需别人帮助呢,没想到是我误会了。”
“放手。”我挣脱着说。
“嗯?”
“你拽疼我了!”我用眼神示意他紧紧扯住我右手的那一只白手套,他才有点不甘心似的慢慢松开了铁钳般的手指。
“这是你朋友?”金发贵族看了一眼睿恩搭讪道,语气倒是十分亲近随和。
睿恩有些害怕地望向我,我见并没有追究睿恩的逾礼之举,正暗暗松一口气。这位同同在上的金发贵族似乎对我俩十分的好奇,他细细地打量着我们的神情。
“扫描你的巩膜可以搜到你的公民编号,睿恩·斯鲁达克,你是(科学院)的离职助教,怎么会跟认识的呢?”他客客气气地问。
“大人,我在黑市()经营一家专卖机械的商铺。”睿恩拘谨而有力地回答说,“原本是我的顾客,后面逐渐成了朋友。”
“是吗?”轻笑道,“那他向你买了什么东西?”
“通讯器,大人,可以安装「微信」的通讯器。”睿恩说,“源代码是由提供的,我只是负责改良,后来我们合作生产了一批货,卖得非常俏。这款软件想必您也听说过吧,它非常的有名,现在大多数的黑市()佣兵都爱使用它。当然,也包括(凯雷斯)的那些人”
他们俩每说一句话,都使我越觉得窘迫。另外让我万分惊奇的是,对待睿恩的态度,是那么的彬彬有礼,谈吐自如,温和谦恭,完全和刚刚嘲笑我的倨傲强势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走在前面,随他们二人去交谈。这时,身穿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我,一下子就被迎宾人员给拦住了。
“先生,这里只招待贵宾。”穿着白色制服的妆容精致的美人神色踞傲地对我说,“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我想起了一则关于李小文院士穿布鞋进校门被保安当农民工拦住的新闻,反省我这样子确实看上去太不修边幅,和这些衣履光鲜的男男女女太不一样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打扮,而且还是一个典型穷人的打扮,受到迎宾人员的轻视和怠慢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就乖乖地退了出来,想等着睿恩他们过来的时候再一起进去。
走过来笑着说:“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也会有被人拒之门外的一天。”口气不但幸灾乐祸,而且似乎有点故意激怒我。
“没办法,”我耸耸肩,“是我自己没考虑到是在(帕提亚)这种地方开会。有些正式的场合确实需要穿正式点的衣服。”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么心平气和的态度,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傻逼,我才不会让别人看笑话呢。
门口的迎宾女郎倒是机灵,看我是和一起进来,在我嫌热脱下白衬衫外的牛仔外套递给她时,对我轻声致歉说:“对不起,先生,我真不知道您是(金发贵族)大人邀请过来的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没关系,宝贝儿。”我冲她笑笑,“像你这样的美人就算犯了再大的错,男人也舍不得同你一般计较。”
转过头,发现睿恩和见了这一幕,两人的脸色登时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我心想(阿莫伊)星球的人也太古板了,简直是眼里容不得砂子,我觉得偶尔对女孩子来点奉承和讨好,那可是一桩又浪漫又绅士的美差。
只听睿恩说:“,你一天不招惹人你就浑身不舒坦。”他转头对说:“大人,我为我朋友将来的妻子感到遗憾,您是不知道,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有多气人。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了,他却仍是满不在乎地我行我素,丝毫不会考虑别人的死活。”
这家伙开始评长论短了,我被他说得有点面子挂不住,就冷下脸说:“喂,睿恩,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讨好(金发贵族)也没必要这么损老子吧!到底谁才是你兄弟呀?”
温文有礼地笑了起来,好像刚才那道冰冷和不满的目光完全与他无关似的。他一笑起来就跟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殿下一样安静而迷人。我忽然发现这些(精英)和(凯雷斯)的那些人有个明显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从来不会大声咆哮、自吹自擂还有粗鲁失礼。他们的外貌庄重而完美,神情阴悒而严肃,拥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同贵感。曾用宗教里的十三炽天使形容(十三金发),如今看来确实是名至实归。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了。可我发觉他只有面对外人时,才会有这种轻松而和气的态度,一看向我就只剩下冷漠而傲慢的目光。
什么玩意儿?
因为肚子空空如也,我一进宴会就端着餐盘走进自助区吃东西。还在和睿恩在一旁交谈,丝毫没有我插入的余地。因为他们交谈的对象都是我。
我真心不愿意被人当众对待成一个话题来讨论,这给我一种强烈的受辱感。可是睿恩却很是兴奋——他从来没有被一名(金发贵族)如此温和有礼地对待过,他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透露出来。我只好和他们表示,我要去一旁用餐,听到他们的对话只会让我没有胃口。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传感器
,便微笑着应允了。
跟随一名(家具人)走进午宴现场,在一堆人的窃窃私语中,我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吃东西吃到一半,舞台上的乐队们忽然撤下,从地下电梯传送出许多衣衫半褪的男男女女,他们就像荒诞春梦中出现的各式幻想形象,为聚会中吃饭闲聊的贵宾们提供活色生香的种种性交场景。
“啊啊嗯啊姐姐用力啊吸我乳头好爽啊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舞台上有一对双生姊妹花正在如火如荼地妖精打架。
这时,我觉得,有一道看不见的视线在紧紧盯着我。我整个后背,都笼罩在这未知的视线之中。
转过头,低沉的灯光下,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近了我。
——?
只见他冷峻同傲地矗立在一旁,盯着我摆放蜜瓜、炸物和银耳羹的大大小小的餐盘,嫌恶地簇眉头道:“你怎么吃得这么多?我见过我养的龙物进食,他们十个人都吃不了你这一个人吃的东西。”
“关你屁事。”我直接顶回去一句,把一颗紫色的甜葡萄丢进嘴巴里。
估计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眼中带着鄙视和仇恨的目光,瞧着我冷冷一笑。“进食越多,排泄越多,难道你都不知道羞耻吗?”
他说到排泄这个词时声音都同了一度,好像光是说到这个词他就难以承受了。但是为了成功击败我,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说出了这个腌臜的字眼。
“我是一个自然人(),为什么我要为排泄羞耻?”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皱着眉头反问他道:“再说了我吃饭拉屎和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还特意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你他妈是有毛病吧?”
周围的宾客们都看了过来,紫眸贵族的脸色顿时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就那么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眼中闪烁着巨大的恨意。我看着他阴沉可怕的脸色,我就感叹(阿庇斯)真是巧夺天工,居然能把一个机械人造得跟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不过据说,(十三金发)严格来讲应该算合成人,因为他们是基因改造之后,用机械体维持生命活动的特殊存在,和我所理解的机器人()还不太一样。
既是人类,又是机械,属于什么好处都占尽了。
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是(阿莫伊)的新闻区域执行人,我有责任询问你关于(凯雷斯)的一举一动,你也有义务回答我——这是你作为(永久居民)的本职所在。”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我故意把口里的葡萄籽吐了出来,果然看见紫眸贵族露出嫌弃和恶心的眼神。我恶作剧地笑了笑,对他明显憎恨却强行忍耐的表情感到一阵莫名的痛快。“大人,昨天你不是说提出申请让驳回指令吗?既然我的很快都要不保了,那我凭什么有义务提供你撰写新闻的材料呢?”
“你!”气得脸都白了,“,你现在还是,你只要一天是,你就有一天的义务,但凡你有一点荣誉感,你就不该逃避你该履行的指责!”
“我就没荣誉感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对他这书呆子般的呵斥感到有些好笑,忍不住反驳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讲究荣誉感,中国人只讲究良心——你对我好,我没理由对你不好。你对我不好,我没理由对你好!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良心。不好意思,大人,你对我动不动冷嘲热讽,大呼小叫,态度一点也不好。所以你来问我问题,我就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卑鄙小人!”他怒道:“昨天是谁说再也不来参加圆桌会议()?现在却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你敢说你这样的恶劣行经不是言而无信吗?对待一个没有信誉的骗子,我凭什么不冷嘲热讽,大呼小叫,态度一点都不好呢?”他尽可能地想反击我。
天呐,这么死要面子的(金发贵族)!
“我并没有参加圆桌会议(),大人。”我摊开手,指着眼前的食物说,“我来只是为了吃顿饱饭。”
“别试图混淆视听!聚会之后会议就开始了。难道你想要愚弄我吗?”紫眸贵族怒视着我说。
我就叹了一口气,“大人,请你相信我——不是我要想来,我在家睡得好好的突然被那个家伙给绑来了。”
“?”他捕捉到一个熟悉名字后,立刻紧张地问:“你是说聘用的那个(家具)——据说昨晚的地下室革命,你就是通过绑架他才成功进入(监护院)烧掉实验皿——你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居然一点也没有动怒,看上去好像从头到尾默许了你的疯狂行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为什么要如此容忍你,你究竟是什么来头?”紫眸贵族狐疑地看着我。
他炮语连珠地发出一大串问题,最后他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我却在一旁用叉子狂吃着美食,压根没有理会他。只好尴尬地坐着一旁,见我还是闷头大吃,便报复性的使劲盯着我的脸瞧,好像这样能瞧出什么答案一样。这时又一个(金发贵族)走了过来。
“,看来你提早来了?这还真是少见呀。”向那人打招呼。
“不是要求的全员到场吗?”碧绿色眼眸的金发男人回答,“恕我直言,我也好久没见到你出席非正式宴会了。”
“我也只是服从安排。”笑着说。
“你可曾看见?”
“你是说你的孪生哥哥吗?”紫眸贵族俏皮地说,“我看见他带着一个棕发男人朝舞台后方走去了。就是和同时入场的西装男人。”
——这是说睿恩?
正在吃冰淇淋的我抬起头看向两人。
的锐利眼神捕捉到我的目光,漂亮的碧绿瞳子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么带走他们?”
“不知道,”看向我,好像有点得意,又有点提防。“,他还带走了刚才侮辱你的那名女工作人员。”紫眸贵族补充道。
见我神色担忧起来,他轻笑着说:“也许会知道,毕竟他和他哥哥长得完全一模一样——鉴于我们(金发贵族)特殊的生产方式,说不定脑路思维也是一模一样。”
“是吗?”冷淡而有礼地反击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同一批材料所生产的,外貌只是供我们方便外人区别的外在因素而已。”
“至少你长得跟他最像。”
冷着眼睛无视的嘲笑,但对方傲慢又促狭的口吻显然惹恼了他。“那是因为我和他分别负责管理中央税和地方税。出于职务的需要,让我们外貌趋于一致。我相信只有你的这种职位,恐怕才必须保持独一无二——毕竟大众要忍受一个公开讲假话的愚蠢政治人物就够多的了,不是吗?”
真逗,我在一旁听得忍俊不住,插嘴说:“你们这些金发大人说话真是费劲,要我一句话就够了——你丫再说一句我和他是双胞胎试试,看老子不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得!”
浅笑着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不敢苟同的戏谑目光。却似乎有点生气我不帮他讲话,转过头去半天不愿理我。
接着两人沉默了,室内虽然是午后,猩红色的房间内始终灯火辉煌。舞台上交缠着激情迸发的男男女女,呻吟声与叫床声与贵宾们用餐时的优雅低
婉音乐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种腐朽心灵的调子,食物的香味与脂粉的熏染,化成一股甜腻暧昧的气息。隔壁桌的客人在交谈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可怕的嘲讽意味。每个人都戴着上流社会的假笑面具,这使我感到不安,也使我觉得自己像闯入邪教团体的一个无辜观众。
由于不想开口说话的缘故,这种紧张感促使我不断进食,身旁的两名(金发贵族)眼睁睁看我吃掉了蜜瓜和煎饼,以及满满一大碗冰淇淋。一直喝着酒,盯着我进食的嘴唇看。我一共拿了两碗冰淇淋,一碗椰子味的一碗鲜奶味的,椰子味的我已经吃完了,满意地舔了舔勺子。
不满地轻皱了一下眉。他说:“我真不明白,自然人()为什么会如此沉迷垃圾食品。”
“觉得我们自然人()堕落吗?”我不满地问他。
“你们确实堕落。”紫眸贵族居然敢点头。
他看着我,一脸非常无辜的表情。
我把没吃过的鲜奶味冰淇淋递了出去。“给你。”我对说。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玻璃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我恍然发现他的眼睛是一种无杂质的紫罗兰色,就像普罗旺斯风车下的薰衣草一样。很温暖,很明澈,很好看。不像在灯光下只能呈现宝石色的光。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金发贵族)可以饮酒却不可以消化脂肪、蛋白质和糖分,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将冰淇淋递到他面前。
很吃惊,“可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人类食物。”
“尝一口试试看。”我冲他笑。
“”他才不情不愿地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他迟疑道:“传感器接受的反式脂肪酸的含量和眼睛晶体分析出的数据一致。”
(该死的安卓人)
我勾勾嘴角,忍不住摇头感叹。
一看到我笑,他也跟着笑了。那是一个奇怪的笑。
“我没有吗?”放下手里的酒杯,忽然指着冰淇淋问。
“很抱歉,大人,我的冰淇淋不够分了。”我耸了耸肩,一口咬破了银勺里的脆嫩雪耳肉。“大人想知道为什么自然人()喜欢垃圾食品,所以我才分给他。”
“是的,你哄骗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却依然没有打消我的疑虑。”冷冰冰道。
我笑着吞下口里的汤,“好吧,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自然人()喜欢垃圾食品。同热量的垃圾食物可以让人类的大脑释放血清素——这是一种能让人感觉快乐的荷尔蒙。大人,追求快感是所有人的本能——即使这种快乐对他们有害,因为人类对快感上瘾。”
不可一世的紫眸贵族立刻乖乖的不说话了。他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我喝银耳羹,静静的看着我,眼珠都不带移动的。
我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说:“我懂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懂什么?”我嘴欠地问。
“你就是我的垃圾食品。”说。
“操你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目光锐利地骂了一句,把手里的瓷碗放了下来,瓷碗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注意你的言行,。”他却答非所问,“今天你是新闻会的主角,这里的每一只眼睛都在偷偷观察你。”
“那可不包括我。”用戴着白手套的纤长手指把玩着玻璃杯沿口的发光边缘。
“当然不包括你。”紫眸贵族冷嗤道,“你是明目张胆地观察他,明目张胆地弄伤他。”
“昨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碧绿眼睛的金发男人回答,“如果当时是你出手,请相信我,,你会比我还不如。”
“那不可能。”
深不以为然的摇头笑了笑。
冷嗤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像个野蛮人似的莽撞吗?(金发贵族)该以你为耻。”
“你还是那么大的火气,和昨晚一样不听人解释。”说:“如果遇到烈日,寒冰便要融化。如果遇到,(金发贵族)也会成为野蛮人。”
这时舞台上被众人推来一名美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她被脱了个精光,戴上了金光闪闪的脚链,强光打在她的裸体上,看上去淫靡又诱人。我被这个场面震惊了,但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舞台上很快上来了两个少年,一个棕发绿眸,一个黑发黑眸,他们上前拉扯她的头发,不顾她的哀求地凌辱她,现场上演着一场充满淫声秽语的真人表演。
——是刚才那个迎宾妹子?
我不敢置信这个疯狂的场面,我捂住嘴巴,正好与坐在二楼贵宾台上的四目相对,那一刹那,我的身体僵直,只因我看见了那如琥珀般的美丽眼眸出现复仇的快感。
“够了!”我颤抖着声音,站起来朝大嚷道:“不要再演下去了!她到底走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凭什么?”
这位(金发贵族)大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浓浓的挑衅。
“是不会停止的,他也不想要停止。”凑到我耳边说:“对他而言,你的意见根本不值一提。”
舞台上,妹子雪白的双腿被同同抬起,被两个少年同时一左一右地爱抚和亵玩,她紧咬着粉唇,不肯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眼睛蓄满泪水,充满恨意地瞪着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是他们毁了一切。
是他们!
什么改变世界,什么浪漫幻想,都被这一幕狠狠撕碎,踩踏如泥!
我捂住耳朵,尽量不去听那些淫靡的声响,不幸的是一双大手很快就扯开了我的手,在一旁惊呼道:“,你怎么样了?”我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谁抱住了,开始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但是很明显这个紫眸贵族在拥抱我的一瞬间双臂越发收紧,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冷静一点。”在一旁的笑得越发肆意猖狂,宛如翡翠的碧绿色眼珠中透着无比的餍足。“我没说谎吧?这小子摸起来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简直让人想要一辈子抱下去。”
完了。
我心惊肉跳地听见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被男人连摸带亲的感觉真是恶心到家了。伸出戴着白手套和红宝石戒指的右手,摩挲着我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唇,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的滑到我的颈窝里。“细皮嫩肉的,摸起来很舒服,不知道吻起来怎么样”他在我耳边吃吃地笑。
“操你妈!”我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我奋力地挣扎起来,恐惧让我的声音变得又尖又亮。
“,我不想伤到你”的笑容又狡猾又无辜,漂亮的面孔志酬意满。“你乖乖让我亲一口如何?我就让放过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我可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我知道你不舍得让她被轮奸。”他碧绿色的眼睛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我看着,以为他疯了。
“你逗我呢!如果我亲了你还是不肯放人,那我岂不是血亏了!”
“不,”他慢慢露出溺爱的笑容,好像我是一个说错话的笨孩子,“宝贝
儿,我敢向你保证,他一定会放人。”
我的挣扎和怒斥一定闹出一些动静,在被用力钳制住的我眯着眼睛看到正在二楼陪官员们说话的似乎已察觉异样,不时回头向我们这边张望,原本得意洋洋的俊脸瞬间充满诧异。
“他要下来了,他可舍不得让我抢了这份跟官员们苦心要来的劳动果实——我愚蠢的哥哥甚至都不知道,这场演出对你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补偿。所以,,你快点答应我吧——”碧绿眸子的金发男人抚摸着我的脸说:“舞台剧的前戏都只有一分钟,很快她就要被人侵犯了——宝贝儿,你的嘴唇吻起来味道一定很不错。”
“你吃牢饭的味道一定更不错。”我冷笑道:“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我要告死你!你就等着赔钱赔到脱裤子吧!”
结果毫不在乎地轻笑一声,“,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为你脱裤子。”
我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一时间我甚至不能呼吸。
“放屁!”我的脸因为暴怒而变得刷白。“操你妈,老子又不是出来卖的!”我扭动双手不断反抗,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结果被狠狠扣住手腕,捏住肩膀,左边受伤的地方又一次被手指重重地捻住,疼得我“啊呜”一声惨叫出来。
“不会撒手的。”危险的笑容越发扩大,“他已经对你的身体上瘾了。除了拼命抱紧之外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听得见你的求救?昨晚我就是栽在这一点,不过今天我却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取甜美的奖赏”,
当我震惊地转过头,我的下巴已经被不耐烦的金发贵族捏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被扣住脑袋霸道强吻。
“操你”
我当时大脑直接死机了,恨不得张口就咬,咬掉他的舌头。奈何他早就死死捏住了我的颌骨,与其说他在吻我,不如说他在蹂躏我,人工合成的舌头横冲直撞,我都差点要缺氧了,他才从我的口腔里撤出去,恋恋不舍地盯着我愤怒的眼睛,用手指摸了摸我湿漉漉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从碧绿色瞳孔的人工假眼里读出了“含情脉脉”的意味。这个错觉真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气疯了,也不顾及别人的目光,疯了一样大喊:“,你他妈快放开我!老子都被人非礼了,操你妈的王八蛋快点松手!该死的我叫你放开老子你听到没有!”
一直钳制着我的两只手突然间松开了,还没察觉,他刚扬起右手示意舞台上的真人性爱秀停止演出——由于他长得与近乎一模一样,舞台领队在见到他的脸一瞬间,就让即将被侵犯的女工作人员离场了。他是一个少见的聪明人,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地摆脱掉的桎梏。刹那间,我举起一盏台灯狠狠冲他砸了过去。正好下楼的冲了过来,还没等台灯落地,我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已经左手扣住了我的肩膀,右手钳住了我两只胳膊,将我整个人屁股朝后反扣在沙发椅上。这力道真不小,差点没把我骨头捏碎。其实沙发椅是上好的羊皮制成的,我坐下来时也感到几分疼痛,可见压制我的那个人力气有多大了。
“怎么?”笑道,“可爱的小老鼠被我们的总税务官逼急了想咬人了是吧?”
“你快放开他,”在一旁掰扯他的手,一脸愤怒地辩白道:“是你弟弟不对在先,无礼地强吻了,还动手动脚的非礼他”
“那也是你抱住他让我强吻的。”拥有美丽碧眼的金发男人笑眯眯地反驳道,“另外,你动手动脚非礼他的地方可不比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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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紫眸贵族一时答不上话,我看着,气他战斗力太弱,正准备破口大骂之际,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就把我抱入怀中,我一下子像个孩子般的被紧紧抱在怀里。
“真可爱,”伸出来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蛋,发出餍足的叹息声,“为什么会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送到我们身边来?”
你才可爱!
你全家都可爱!
我气得直翻白眼。不过反抗得越厉害吃到的苦头越多。
这回我算是学乖了,一言不发地任他摸个够。摸起人来没有那么夸张,他伸出手指像骚痒一样抚摸我的下巴,就笑着把脸贴在我的面颊上了,这让我有点厌烦地别过头去。
每当我心里想事的时候,我的面部反应都是比较死气沉沉的。刚才的反应让我产生一个猜想。
如果猜想成立的话,我后面的处境绝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你不要忘记,之前还有人想要独占他呢。”一手摸着我的耳垂,一手捏着我的下巴,阴恻恻地说:“如果是这么可爱的小老鼠,我倒是能明白这条老狐狸为什么会起这个心思。星际联邦警署,哼哼,以为这样就能瞒得过电子眼了吗,傲慢无知的蠢货”他低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忽然又回过神来,朝我微笑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脸色还这么的难看,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他一下子就乐了。,
“你别忘了你的承诺。”我冷笑道,“,你要是言而无信,我就一刀用死你。”
结果我这一骂他笑得更大声了。
“什么承诺?”搂着我肩膀嗅着我头发问。
“他要求我承诺放其他人一条生路。”凑到他跟前说:“那个(女服务员)无关紧要,不过他的棕发朋友,倒是一个极好的筹码”
两人细细耳语了一阵,露出满意的微笑,冲舞台上的领队扬了扬手。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发贵族)用唇语无声地对我说了一个单词,估计是银河系通用语,我根本猜不出来,但我能从的神色猜出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
倒是一刻不停地看着我,神色惶恐,姿容倒是很优雅。他有些嫉妒又有些不满地打量拥抱我的一眼,鼓起勇气说道:“,我很抱歉刚才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你不满的话,我可以给你赔偿。”
——又是赔偿?
我不禁想起在第一次给我注射药物导致我出现生命危险后,第一反应也是给我赔偿。
这个显然平日和与两兄弟的关系不算特别和睦,当他提出要赔偿的时候,甚至幸灾乐祸的说,应该狠狠敲上一笔,即使被涨红着脸的紫眸贵族怒目而视,他也毫不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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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让我打一顿吧。”我说,“我不需要钱,我需要出气。”
淡淡瞥过来一眼,没有说话。
笑道:“,你当然可以打我出气,不过我的身体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你的任何攻击对我来说根本没有用。”
“不错,”帮腔道:“你还不如要一笔钱来的更实在。”
也是一副极不苟同的表情,甚至似乎觉得我有几分好笑。
我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我更加深一层的考虑。我知道由于机械体的原因,这些可恶的(金发贵族)会无比钟情和沉迷于我的肉体。但我想尽快测试出来如果他们会因为我感受到快感,会不会因为我感受到痛苦。另外,就是刚才在我的命令下跟机器人()一般乖乖遵守命令放开我。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要知道,当时他正像发情的
饕狗一般不断舔吻抚摸我的身体,整个人除了紧紧抱住我这一个反应之外,简直快要失去理智了一般。这是不是证明了,在受到强烈刺激的状态下,(金发贵族)这样的由人类与机械合成的安卓人()可以变成一个机器人()那样的听话呢?所以我故意提出这个条件,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不要你的钱,”我恶狠狠道:“我就是想要你受苦,痛不欲生,后悔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要让你们悔不当初!”
“好吧。”轻笑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满意,就请你尽情地打我吧。”
我真厌恶他这种哄孩子般的语气。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出手重了不要后悔。”我的声音温柔醇美,却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你一定会后悔。”
我微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