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行了一个礼,像个机械人般的面无表情道:“我们没权限操作这两座电梯,这是(金发贵族)专用的。”
“没权限?”我茫然地皱着眉头,“那你带我去使工作人员的电梯吧,只要能把我送到一楼就行。”
工作人员瞟我一眼,眼神就跟看傻逼一样,那个鄙视劲儿就别提了。
“先生,”他用经过良好训练的声音说,嘴型比女人还要好看,脸庞更加完美。“工作人员的电梯是工作人员专用的。”
这人恰到好处的微笑,却让我内脏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真的,我从会议厅出来就后悔了。因为我压根不知道电梯的通行密码和的门禁密码。
像一头未经教化的野兽闯入守卫森严的皇宫,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第几层,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弄出去。一种近似于畏惧的紧张情绪开始发酵,我不由考虑要不要回到会议室,让找人带我下去。可是这个念头一诞生就被我掐灭了。
我恨他们,我想,我怎么能让看不起我的人拿我寻开心?如果我掉回头去找(金发贵族)求助,一定会沦为他们的笑柄。
虽然,我好像已经是了。
本打算走到电梯口找人帮忙,结果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愿意帮我。毕竟是晚上临时通知举行的会议,正在参加酒会和(龙物交尾派对)的金发贵族们突然被强制邀请来这里,心里一定有难以遏抑的怒火吧?我深有同感,但我并不会因此对他们有好脸色,因为他们对我的倨傲态度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我紧抿嘴唇,心里对的一切人和一切事物都极其反感。远处的会议厅大门反而打开了,那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式的看向闪着蓝光的玻璃门,一种被算计的恼怒涌上心头,我感到一种冰冷的被无数双眼睛审视的错觉。也许根本不是错觉——眼前玻璃通道的尽头,幽幽亮着蓝光的会议室像一个精巧的牢笼朝我招手,但我早已下定决心。
“先生,”经过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我身后的工作人员忽然笑着提醒我道:“大人命令我通知您——会议还没有结束,请您尽快回到您的座位,大家都在等您。”
这些狡猾的(金发贵族)!他们是在故意愚弄我!
该死的,我绝不回去。
见我置若罔闻地狂摁电梯键,工作人员笑得更明显了,露出一口足以做广告的牙齿,“先生,这是(金发贵族)专门的电梯,没有他们的指纹,您是绝对使用不了的。”
他展露出知悉一切的微笑,身旁两名也穿着白衣紧身制服的工作人员跟着他轻声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自鸣得意的可笑的优越感。
「叮——」的一声。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见我的手触摸到玻璃墙的地方,不断闪动着数码蓝光。
一个传紫色制服的金发美女出现在感应器上的显示屏里。她微笑道:“晚上好,苏毅。”
“晚上好,。”我愉快地对显示屏上的金发美女说。
在三名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注视下,我快步走入电梯,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露出慵懒的笑容,挥了挥右手道别。
他们也傻呆呆地挥了挥手。
当我走入星际联邦警署监狱时,天已经全黑。时间大概是晚上11点的样子。
路上经过许多五色斑斓的霓虹灯广告牌,不时有醉醺醺的年轻男女,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我把囚服累赘的袖子卷了半臂,上公共卫生间扭开水龙头,把脚上灰扑扑的胶靴冲刷干净。男厕所里不少人对我侧目,当我对清洁机器人道谢它借给我干净毛巾时,发出一阵不以为然的嘀咕声。
我身上太脏了,索性用冷水沾着毛巾把自己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擦身的时候我是躲在隔间里处理的,我知道这个星球的居民,对黑发有着极深的偏见和歧视,所以在公共场合我更加注重礼仪。
如果我身上有钱的话,我一定会重新购买一套衣服。好在蓝色囚服穿起来和维修工种的制服非常相像,走在路上也没人特别在意。我身处的这个世界,人们疯狂迷恋浮于外表的完美假象,何来灵魂的拷问?一切的痛苦和焦虑皆来自肉体。我看着广告牌上各种各样漂亮的年轻男女,心想一个活在眼球经济下的明星,他被要求为所有观众的幻想负责,这是否是一件公平的事?人们把一个明星推上舞台,逼迫他伪装成一个粉丝都希望他是的人,事后又常常为此而指责他。完美的虚假是为了应付观众的懒惰,真正的艺术由此衰退。长此下去,人们会找不到任何的精神食粮。
艺术是一个公开分享的梦,而演员则是一个公开做梦的人。因此,他必须忍受观众对他强加的主观意识,有时候是集体的狂欢,有时候是公开的处刑。在舞台上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感染他人,在生活中他必须一个人独自经历精神的空虚。
如今我也成了一个演员,而且我今晚还得到指定要我演出的剧本。他妈的,想拒绝都不行。(凯雷斯)的人比(米达斯)的老鼠都不如,走到哪就被鄙视到哪,这是所有人的认知。我只希望,在离开(阿莫伊)之前让第九独立区的人过上更加安稳自在的日子,我不仅要当好一个演员,演好老天强加给我的烂戏,我更要当好一个导演,导好我自己接下来的余生。
“滚出去,”值班的黑衣狱警说:“(贫民窟)的杂种!”另一个站岗的问我:“你小子从哪偷来的囚衣?你们一天不来捣乱就痒痒是吧?上回还没把你们收拾够呛吗?”
“我不是小偷,”我说,“我编号为0417,今晚才被赦免重获自由,我来是捞我兄弟的。”
两人听后哈哈大笑,紧接着站岗那个就朝我挥舞拳头,值班的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叫嚷着说要电死我。我一个练拳击的人哪里怕打架,当场就抄起一把椅子,一下子砸在挥拳的后背上,他整个人就跟瘫泥一样跪了下来。值班的想去拉警报,我急步上去一拳撂倒了他,飞快抢过他手中的电击棒。两个子这才怂了,吓得不轻,连连哀求说:“大哥,大哥,住手,求你住手。服了,我真服了”
我冷笑道:“必须挨揍才听得懂人话吗?犯贱呢,非逼老子赏你们两个耳刮子。我说了,我编号是0417,今晚刚获得赦免。你们查都不查就动手打人,这么嚣张?今天我过来捞人,是经过同意过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就去找死胖子迪巴·辛德尼特问问!”
两名黑衣狱警交换了眼神。
“大哥,你你这不是逗我玩吗?”值班的那个说。
被我用手铐铐起来的狱警皱眉道:“真要问了,肯定被骂死不可!”
我举起手中标记为「」的电击棒,冷冷的嗤笑出声:“你们是现在就去问,还是非要挨两下才肯去问?嗯?”
“?”
一辆闪着红光摩托车从我们俩身旁呼啸而过。昏暗的街上一盏灯都没有,周遭漆黑一片。
见我迟迟不回话,盖轻声嗫嚅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嗯。”我摆弄了一下手里的电击棒,在
满是瓦砾堆的废墟之间走着,盖却突然停住脚步,愣了一愣,恍然若失地朝我看。
又一辆摩托车飞快驶过,他居然动也不动,气得我直接用脚踹他:“操,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躲车!”我拿没通电的电击棒狠狠地戳他脑袋,“走哇,还愣着干嘛,关你五天是不是把你给关傻了”
“我错了,”盖突然捂住脸。“我不该喜欢你。”
我忽然有点心软了。
“我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我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欠妥当,所以使你误会了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之前明明是喜欢呀!”
他苦笑了一下,“是,我是喜欢过,觉得他是我们(拜森)的骄傲,只要和他走在一起,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变成大众的焦点。但这样的感情不是爱——虽然我本以为是。我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你是我的理想——我无数次被你打动,被你感动——只要听到你的名字,我都会颤栗,我都会激动——我可以随时为你去死。,我欣赏你,我认同你,我崇拜你,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明白,”我说,“可是你认同一个人,不代表你要爱上他呀。”
盖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好吧,其实我压了很多心里话想跟他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他。(凯雷斯)的这些可怜人从一出生就没有父母,除了被选为(家具)被当成宦官一样送去伺候龙物的男孩子,所有人被(监护院)养到十三四岁就要被迫自力更生。他们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被父母保护过,养育过,教导过,陪伴过。
在我看来,盖和对我的迷恋都有点像迷恋一个理想中的偶像。我能供养他们,保护他们,规训他们,这个形象刚好和“父亲”这个形象不谋而合。他们对我的感情是不计较利益得失的付出,有种浪漫和神圣的古典意味。他们和我的关系尊卑之别,永远把我的意志放在他们的意志之前,就像教徒对天父的殉道,或者小弟对大哥的服从,愿意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维持秩序。他们喜欢把爱情、自由、尊严、荣誉都赋予我的身上,而不像卢克、诺利斯这些人一直只把我当成长期饭票和人形信用卡。
他们的问题在于没有分清楚,认同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是你想成为一个人,后者,是你想成全一个人。
“哥,我喜欢你,嗯,很纯粹的喜欢,好朋友之间的喜欢。”我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怯怯地抖了一抖。
“我知道。”他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看着我,眼皮眨都没眨一下。“,我不该毁了你的喜欢,毁掉了很美好的东西。我好后悔——我不该去逼你接受我的感情,我以为我永远见不到你了——幸好你还是回来了我的身边,还又一次拯救了狼狈不堪的我,我我真是自惭形秽。我再也不会恶心你了,我再也不会一厢情愿去招你烦——我会一天比一天麻木,一天比一天懂得放下,也许刚开始我会很痛苦,可是只要我努力去做,我总有一天会改变心意,让自己从感情的泥潭里爬起来,慢慢的学会不再迷恋你。请多给我一点时间,请多给我一点时间”
“你多大了,还跟娘们儿一样掉眼泪。”我皱着眉头说,“操,有必要为情情爱爱哭鼻子吗?——男子汉大丈夫,别叫我看不起你!”
盖把脸埋在手里,闷声道:“最后一次了。”他抹了一把脸,忽然咬牙切齿地骂我,“,你心可真狠。以后谁为你哭谁他妈就是孙子!”
“哎唷,”我故意逗他,“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天天都让我当爷爷,老子连儿子都没有呢!”
“滚!”他气得踢了我一脚。
我笑嘻嘻地躲过去,接着又正儿八经地对他说:“哥,你快长点心吧——我要是走了,(拜森)这个烂摊子可全指望你了,你可别当个败家子,把咱们几个打下来的江山给哭没了。”
盖抬起头,“苏老大,你这什么意思?——你要走了?走去哪儿?你不管我们了?”
“我管,可我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如果你不管,(拜森)迟早出大乱子。这次你给人前脚整进监狱,卢克和诺利斯两个就在内部和我们斗起来了,狗咬狗,一嘴毛,我和是一派,卢克和诺利斯是一派,我们四人的小弟总是互相打来打去。我们提出和解他们不接受,拉比出头说话又没人听,结果最后三家打成了一锅粥。这次回去,还得你苏老大来整治整治——太不像话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叹口气道:“哥,叫我说你什么好?记账查账你比谁都厉害,怎么一遇上管人训人,你就两眼全抓瞎了?”
“我太笨了,”盖低头苦笑着说:“跟了你这么久,一点手段也没学到。说真的,,你选我还不如选——再怎么说,他也是(拜森)的前任老大啊。”
“哥,快别这么说。”我语重心长地说,“我宁愿你笨一点,也不想你耍小聪明。你千万别学我,你人太老实,学不了我这套。光是能守住这一个旧摊子就是头功一件。拉比,诺顿,坎德的旧人但凡有可能搞出问题的因素,在你接任之前我都会替你扫除干净——我承认,是很优秀,号召力比你强一百倍,可他这样的人坐不稳位子。以后我走了,(拜森)就靠你了。八百多个伙计,你可得管好喽!如果(拜森)要是真完蛋了,我们哥几个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你还是选别人的好!”盖说,“我真的怕我管不好!”
“那你告诉我该选谁呢?”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别给我扯犊子了,选来选去就你最适合!你不干也得给老子干!傻大个,天下掉馅饼都不会捡了——哼,这缺心眼缺的!”
盖没说话,只是低头苦笑。
“怎么?不服气啊?”我斜他一眼,“有事就直说,别给我憋在心里。”
“没事。”
“没事你笑什么?”我挑眉问。
“我笑我这辈子不容易,”他说,“怎么就碰上你这个煞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朗声大笑。
盖见我乐了,他也忍俊不住摇头跟着笑了出来。
「哗啦——」
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泼在了诺顿血淋淋的头上。
“嘶!”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强颜欢笑地趴在地上同呼:“爽!好爽!”
“等抽完了鞭子,看你还怎么嘴硬!”小少爷拉比穿着黑色西装,用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转头问属下道:“抓到那个科学院的贱人没有?”
“没抓到睿恩。”手下战战兢兢地说:“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他是躲在那里了。”
拉比脸色一沉,“我不是吩咐过,无论他是死是活一定要带回来吗?”
手下吓得口齿不灵:“是是有吩咐过,可、可黑市()里那么多外星佣兵和送货员我们实在是进不去呀!”
“进不去?”拉比狠狠扇了手下一掌,冷嗤道:“你可知道这个贱人犯了什么罪?”
“头儿,我我不知道,睿恩不是在黑市卖设备的商人么听说他可是苏老大的朋友呀!”
“你知道个
屁!”拉比声色俱厉地打断他,“就是这个贱人害惨了,还有那个该死的!传我的命令,通知那些「阿多斯」的佣兵,我要用同价收买睿恩的人头,还有的所有信息。”
“睿、睿恩是市民,杀不得呀!”
“他连「」卡都摘下来了,怎么杀不得?”
手下大吃一惊:“可是听说在全力保护他,如果这件事让告诉了警署的人,恐怕后果十分严重!”
“闭嘴!”拉比呵斥道:“我要杀睿恩,我要让付出代价!我要他们两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你只需要负责传递消息。”
“是,是”手下的脑后渗出一脖子冷汗。
拉比挥了挥手,阴恻恻地打量着被人捆住手脚鞭打虐待的睿恩。
“头儿,三十鞭已经打完。”执行人在一旁鞠躬道。
“啊,这就结束了?”诺顿背上的肌肉不住抽搐,汩汩流着鲜血,嘴上却笑着说:“我才刚开始爽呢,哈”
他一边笑一边咳,差点被嘴里的淤血噎住,拉比微笑着瞪他一眼,目光冷得像舔血的刀锋。
“继续,”穿黑色西装的小少爷说,“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钻进耳中,简直让我如遭雷殛,“住手——”我飞快地走进来,拽住执行人的肩膀,他恼羞成怒地回头,见到我的脸时低呼一声:“苏老大!”
“”拉比整个人霁然色喜,惊讶无比地看着我:“是你我知道你能回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回来!”
我眉毛微微一挑,轻声嗤笑道:“不回来能行吗——再不回来我的保镖就要被你活活虐待死了!”
拉比勾唇:“如果他的死能把你换回来,我愿意杀他一百万次。”他用力地拥抱了我,忽然抬起头来,认真打量着我的脸色,“你不开心?因为我打了他?”
他的眼神里,居然带有浓烈的愤恨和妒火,看得我心里陡然一惊。
我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在苦恼卢克和诺利斯的事情。科勒星那边的作坊怎么样了?新工厂的事还顺利吗?”
“还不是老样子,唯一的新消息是那个小情儿最近娶了一个外星系的女人当老婆,之前是被人肉的,现在成肉人的了——双插头,真他妈有出息。”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身后浑身是血的诺顿已经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保持微笑。
“别担心,”拉比梁着我紧蹙的眉心,轻轻凑近我的耳边说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帮你干掉卢克和诺利斯,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我不想要他们死。”我低着头,一字一顿道:“拉比,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云卡被人轮奸,西蒙被人刺死的事并没那么简单。我想查出来到底是谁出卖了(拜森),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该死的叛徒,活该被千刀万剐只是我想知道,如果有人帮你收集证据,他能得到什么的奖励?”
他期待地扬起眉毛,深褐色的眼睛似乎充满好奇。
“我不知道,”我缓慢而轻声地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呃,一个吻怎么样?”
拉比顿时愣住了,紧接咯咯地笑了起来:“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他的神色看上去异常愉悦,一举一动都显示出愉悦和满意,两者都是极其邪恶的那种。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推开了紧紧抱住我的拉比,看向背部血肉模糊的诺顿,心中无比感慨地叹息。
“苏老大,谢谢你救我。”
诺顿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稀粥和他最爱的「肉夹馍」,一边咒骂道:“可恶的拉比,流脓的死神注释],我诅咒他总有一天也会皮开肉绽!不,我诅咒他总有一天必定不得好死!”
【注释】
死神:,拉比在(凯雷斯)做中介时的外号叫做死神。
“蟑螂,不对吧?”盖边在一旁查账,边搭腔道:“苏老大出事后你就躲了起来,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再说之前你不也是戴罪之身么”
“操你妈!那么多人叫嚷着要杀我,不躲起来能行吗?”诺顿粗鲁地打断他,黑色的眼睛中尽是噬人的怒火。
盖轻笑着说:“小虫子,你活该。你一开始就不该躲起来,你这一躲起来只能证明你心虚。”
“傻大个,你仔细看看你是在跟谁说话。”诺顿嘴里嚼着一嘴的食物,恶狠狠地狞笑道:“在你眼前的人是马克多的前任老大,的现任保镖,你小子注意点跟我说话的口气,否则我分分钟把你剁成肉酱,做成「肉夹馍」一个不留的全部吃下去!如果不是苏老大在这里,你丫现在已经被我一拳头夯死了!”
“哦?”盖轻笑道:“这么厉害?那你为什么每次打拳都输给?你连他都打不过,你如何能够打得过他的师傅我呢?”
?
“放屁!那是我为了哄苏老大同兴!故意放水拍他马匹,老子要是认真打,绝对不可能会输!”
“吹吧你,吹牛不交税。”
“我日你妈”
门外忽然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正戴着翻译器检查账目的我摘掉了眼镜。
“嘘——”我说。
诺顿还在大骂:“老子打架从没怕过!老子能把你揍出屎来”
“安静!”盖直接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臭嘴。
我从鞋柜上拿起从警署带回来的(电击棒),据说(凯雷斯)再怎么嚣张的壮汉被这玩意儿一电就晕。
当然,前提条件必须是自然人(),如果根本不是肉体凡胎,而是一个仿生人()或者机械人(),那么(电击棒)的作用就有待考量了。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我打开房门,赫然见到和睿恩两人同时出现在眼前。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胆子太大了吧,不知道(凯雷斯)还在通缉你们吗?”
“说的没错,”盖在一旁帮腔道:“拉比今天还公开悬赏阿多斯的佣兵,这里对你们来说很危险。”
“不,我必须要来。”睿恩说,“,我来是想请你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吧?我希望你能劝说(凯雷斯)的众人打消对我的敌视。我实在是被逼到快要走投无路了。你知道你的入狱和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请你和你的崇拜者们解释清楚,最起码你应该做到这样。”
“你放心好了,”我告诉他,“今天我已经让拉比撤掉了悬赏令。另外,我回来的消息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估计最多等到明天你就能恢复人身安全。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对你失望透顶,暂时不想要跟你见面。请你和你现在的红头发老板都离我远一点,最起码你应该做到这样。”
“,我真的没有出卖过你!配合星际联合警署的调查是我们每个(米达斯)公民的义务,除了说出你在(凯雷斯)这半年大家都知道的所作所为之外,我没有透露过任何有关你的私密信息——我敢对起誓!”
“,你来干什么?”我不耐烦地转移话题。
红发青年温文尔雅地笑道:“过来通知您参加明天的圆桌会议(),顺便转交您一样东西,大人。”
“大人?”睿恩很敏感地蹙起了眉头,“,你身为的代理人,有不小的官职傍身,为什么你对说话要使用尊称呢?”
望向他:“你不知道吗?”
“什么?”
“现在是(阿莫伊)最有权势的自然人(),整个(凯雷斯)都是他的辖区,而且拥有独一无二的自主自立权。”
睿恩愣住了。“你是说,你是说我们认识的这个?”他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他明明是一个”
我冷冷地望着这个曾经关系匪浅的科学怪人,知道他想脱口而出的词语正是「返祖人」,如果他说了,我就彻底对他失望了,我心想。然而,话到嘴边,睿恩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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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连盖和诺顿都吃惊了,他们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我的脸突然变异成另一个陌生人似的。
“是的,他明明是一个自然人()。”接口道:“这是的命令,我相信是经过她英明睿智的大脑考量所作出的最佳决定。我们除了服从,还能做些什么?,这是大人交给我的传感器,可以用来联系到(十三金发)中的每一个人。”
红发青年从携带的机械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电子腕表,别在了我的左手上。我盯着我手腕上先进的精密仪器,暗忖这种像看上去像塑料,摸上去像金属的材质,这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
“这是最新款的!”睿恩惊呼道,“天呐,你知道这个系列多烧钱吗?”
我疑惑地看向了他,只见这个棕发绿眸的科学爱好者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个劲地在看腕表。
“东西交给您了,大人,我也是时候该要离开——”话锋一转,朗声道,“对了,听说被称为「谷物女神活字典」的布其卡,向你们卖出去一张废坑()的地图,同时(拜森)这边也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和物资,怎么了?难道你们想像五十年前一样,举兵攻占(米达斯)吗?”
他用一种像嘲笑又像提醒的口吻说:“听说这段时间总是往废坑()跑,我听说区域执行官大人可是在放走他之后一直派人调查着他的底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个道理,像大人这么聪明的男人,不可能不懂吧?”
我心中涌起一种滑腻的不快感:“所以你的金发主人要派你来送腕表给我,方便能够随时他们监视我吗?”我指了指左手佩戴的白色仪器,冷冷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大人,您是个聪明人。”立刻眯起了眼睛,“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固执己见。希望这句忠告对您能对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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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出忠告的方式倒也蛮特别。”我说,“让人听了特别想反驳你。”
“是么?”红发青年忽然微微一笑,抚摸着自己左脸上的刀疤说:“那就请您用事实来反驳我吧,大人。我会非常期待这一时刻。”
说吧,向我鞠了一躬,便潇洒地转头离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手机里传来,醉醺醺的卢克和他床上的女人一起,被拉比带去的人马逮个正着。他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赤身裸体,声音大得像是屠宰场的肉猪。卢克却好像喝多了酒,或者吃了药丸,在双手被反捆的时候脸上还露出模糊黏腻的憨笑。
很快的,画面里就出现不断哭泣的诺利斯和他包养的男友们,“对不起,我给你钱,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那乱成一团的小姘头们纷纷嚷道:“他真的很有钱,他是大人的小弟,如果你放了我们,一定能有重赏!”
“我自己也有钱,不比那个混蛋的少!你要多少都可以给你!”卢克一边吧唧嘴,一边哼着歌,他脚步蹒跚,踉踉跄跄,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半天也没爬起来:“嘿嘿,憋不住了,尿裤子了诺利斯,我们偷了不少的钱,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急起来就要人的命。嘻嘻,好在他现在进了监狱,真是老天有眼呀!”
“你住嘴!你住嘴!”诺利斯冲过来掐住卢克的脖子,两人一时陷入混乱。
我戴着翻译器耳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盖也在这时合上了电脑。
“账本算清楚了?”我循声问。
盖只回复一句:“他们该死。”
“那也要看怎么死。”我沉声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向吉克斯出卖了我们。”
同步播放的视频里很快就进行到了这一步。
只见云卡出现在诺利斯和卢克两人面前,哭诉着西德死去前的惨状。
“出卖?”诺利斯苍白着脸说:“不,不是我”
卢克在一旁流涎痴笑,喉咙里的声带发出异常的,让人厌恶的,不可理喻的奇怪声音。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哥哥被吉克斯的人杀了?”瘦的不成人样的云卡颤声问。
“我听人说的,吉克斯的人在酒吧吹牛被我不经意听到,然后我告诉了卢克,我没想到卢克转头就会告诉你!”诺利斯痛哭流涕说,“对不起,云卡,我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我一直都不敢承认,是我害死了西德,对不起”
云卡也跟着哭了起来。
“说谎!”拉比拿着一把激光刀,在一旁冷冷道。
“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云卡帮腔道,“诺利斯确实胆子小不爱说谎,卢克却经常惹是生非。”
“他就是说谎。”拉比秀出手里的激光刀,神色温柔地笑道:“诺利斯,你要说真话。你和卢克挪用了的钱和资产,光这一点就够你们死的了。如果你痛痛快快说真话,我就痛痛快快地结果你。不然,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来,让你受尽折磨和痛苦的死去。”他发出一声叹喟,用激光刀抵住了他的大拇指,像个幼童发现玩具般的甜笑道:“不如就从这里开始。”
诺利斯惊恐万分地看着拉比,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你不要——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你你你不要——”他声泪俱下的求饶还没说完,就见他眼睛瞪大极大,声音凄厉尖叫道:“啊啊——!”一小块血肉模糊的指节被活生生切了下来。
“啊啊啊——!不啊啊啊啊啊——!”
受害者疼得满地打滚,看向拉比的眼神如同目睹一只活生生的恶鬼。
“我说我说!”诺利斯近乎神经质地哭喊道:“是卢克!是卢克串通了人。我承认我偷听到了!饶了我吧!我已经承认了!”
“还有呢?”
“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说谎。”拉比给出这个简洁的评论,便举刀割掉了下一根手指。“不——啊啊啊啊——!”这回连云卡都惊恐地看着行刑的他,满眼害怕和厌恶的复杂表情。诺利斯疼得神经性抽搐起来,拼命想说话,脸上全是汗水和泪水,大声咒骂道:“你个疯子,你个烂逼,你一定有报应,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我吸干你的血,嚼碎你的骨头,啊啊啊啊啊啊——!”
“啧!”诺顿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我说过
拉比不得好死吧,你看你看,可不止我一个人说。”
盖听了这话,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拉比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像削葱一样把他每一根手指剁了下来,一时间诺利斯的双手血流如注,疼得几乎晕死过去。
“钱!我拿了他们的钱!三十万约克的封口费”诺利斯两个眼睛充血,几欲发疯,用恐怖的像被人捏住喉咙的嗓子大吼:“杀我!杀我!求求你杀我!”
拉比一言不发地割下脚趾。剧烈的惨痛声几乎刺破屋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鲜红的血液不断喷出,溅到他雪白的脸颊上。
云卡忡愣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双眸像是吸饱了不能消化的恐惧和欲望,闪动着又害怕又崩溃的微弱亮光。
我看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摘下充当翻译器的耳机。
诺利斯的手指头、脚趾头和嘴唇、鼻子、耳朵、丸、乳头和阴茎被分解割下,他始终没有改口或是说出更多。
足见从一开始他已经交代得够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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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家伙。
装疯卖傻的卢克此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跟疯了一样大惊失色地鬼吼鬼叫,房间里的男男女女们也害怕得不住哭喊求饶,纷纷抱成一团缩到角落,只要一接触到拉比的目光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打寒颤。
看到卢克再也撑不下去的样子,拉比露出斯文儒雅的迷人笑容。“我最讨厌人骗我了。”他说,“我会让你比诺利斯遭受多一倍的刀伤,并且慢一倍的断气——恭喜你成功的惹怒我。”
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笑得一脸无害,穿着一身优雅得体的西装,整个人乖巧的像是淑女秀发上的绢纱蝴蝶结,或者金箔裹束着的牛奶太妃糖。只有打开那层昂贵华美的漂亮包装,才知道他里面的内核早已经腐化烂透。
太残忍了。我心想,拉比这家伙绝对是心理不正常。
而且这个不正常的男人疯狂地爱上了我。
操,真他妈疯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