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兰因(二)
书名: 故衍西子 作者: 庭燎 分类: 耽美

        那本夹着朱帖的《浣花溪客》被搁在床头,南客扶着床上少君的纤细足踝,为其褪去鞋袜的姿态轻柔无比,末了还在嫩滑跗面落下一吻,小侯爷却是不依不饶,伸出受到冷落的左脚点点那人手腕,南客会意,托着玉足亲了亲那道伤疤,西子却蓦地收回白莲,低呼一声,“痒。”

        沈天阑无奈地解下己身长靴,上了塌便欲为斯人宽衣,却被再次拦下,“我想看美人解罗裳。”

        早已没了脾气的南客利落地除去身上青衫,瞧见塌上小少君期待的目光,解开里衣的手微微一顿,露出精瘦上身时,沈侯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正想俯身抱抱身下人,却被斯人抵住了胸膛。

        沈遇感受着脚底传来的炽热感,仿佛可以触及那人心内方寸,只可惜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只得巧笑道:“继续。”

        南客握住胸口玉莲,却不动作,西子亦未催促,抬起脚尖隔着薄薄的绸裤轻轻蹭过那人下身,孽根果然欣然勃起,玉足不过踩了踩脚下火龙,那物便同同翘起,顶端渗出点滴浊液,映在浅色绸衣上尤为明显。

        似乎被蹭出火气的沈侯爷一把拉下裤腰,握住伊人脚踝,贴紧足心磨蹭起来,陡然瞥见狰狞大且,沈遇却是两颊绯红别开了脸,那人将胸口处的白嫩小脚拽向下身,双足甫一合拢,粗长凶器便在中间快速抽插起来。

        率先挑逗的那人此时反倒羞的不敢睁眼,在灰暗中默数时间,良久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出声敦促,“快点。”

        不着片缕的南客似乎丢下了刻在骨子里的克己复礼,难得开口调笑道:“再快,我家小少君的脚心要被蹭破皮了。”

        听到那人故意曲解语义,小少君气极,不由得发力踹了一下脚底那根发烫的物事,待那人倒吸一口凉气,沈遇方反应过来自己下脚似乎有些重了,望着身下西子隐隐发白的面色,那人急忙哄逗,“我家少君力气小的很,不疼的。”

        小少君瘪瘪嘴,“那你快些,我腿酸。”

        俯身轻嘬一口伊人面颊,南客柔声道:“好。”

        虽说是快了些,到底也费了许久时间,南客犹不满足,轻轻拽着小少君的玉带,却被主人抽回,西子起身,面上红晕尚未消褪,眼底却已染寒霜,“够了。”

        南客有些发愣,“什么?”

        沈遇弯腰穿好鞋袜,立在床边,身势傲岸,临镜同洁不可援,低声问询的模样倒是温柔如水,说出的话却坚硬似冰,“沈天阑,你愿为我散发抽簪么?”

        沉默良晌,小少君凄然一笑,“你看,你能娶我为妻都不能,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沈遇。”南客双手紧握成拳,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既低且沉,带着对眼前人独一份的温柔。

        “别这样叫我。”白衣敛好衣襟,偏头道:“还是说,你想纳我如卫莲一般作妾,左右只是侧室罢了。”

        床头书册被人拾起,白衣翻开数页,捏紧朱帖,那本《浣花》被抛至那人怀中,“侯爷,你不是周琅,我也非周华,话本也只是话本罢了,当不得真。”

        都说七月流火,奈何沉因小筑又偏又矮,委实见不到飞星成幕,故而小少君只能倚在胡床上,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那一抹朱红,听阿妧在耳边碎碎念,“今日是初五,君上亲定的拜侯爷为卫国公的吉日,现在都戌时四刻了,册礼后的麒麟宴约摸着也该结束了。”

        眼瞅着某君撑着雕花扶手挺身坐起,瞟她一眼,身子复又沉下去陷入藤编胡椅中,沈妧搬来小凳在小侯爷脚边坐下,温声道:“回回盛宴邀侯爷携眷属出席,少君回回宣称有恙,外头都传沈氏东君是个吹不得风的病秧子。”

        沈遇偏头望着静谧无声的院落,不见流萤,亦无蝉鸣,不由暗叹,虽吹得了风,却不敢惹虫豸,怕是比药罐子还不如。

        小侍女拍了拍椅上人的袍角上的尘灰,“少君可要去小库房里瞧瞧?等会侯爷回来,再去挑只怕来不及了。”

        素衣起身,自去提了个矮凳摆在粉裙面前,并膝端坐,定定地看着自家侍女。

        沈妧默然,起身行礼告退,去小厨房准备夜宵了。

        池渊来报信的时候,沈遇已然躺下许久了,侯府总管隔着屏风传来的声音太不真切,小侯爷隐约觉得自己或许飘忽入了梦,否则怎么听见来人说卫莲被送往北境了呢?他不是安然离府归家了么?

        榻上少君掀被坐起的动静打断了那边二人的絮絮低语,沈妧拢起半边床帏在床头系好,又为小主子披上外衣,方退至一旁候其差遣。

        偏殿御座上,冕旒盛服皆做了摆设,玄衣轻叹一声,“本想为沈卿定个良缘,如今,倒是孤乱点鸳鸯谱了,想来结缡之亲,天定人为,爱卿不愿,孤亦不会强求。”

        桌前锦衣华冠的沈侯爷躬身一拜,不发一言。

        “只是,”玄衣端起白玉盏慢饮一口酽茶,笑道:“定北军何时成了建安侯的私兵,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将大将军府的长阳充作新士,连夜遣去了漠城?”

        茶盏被轻轻放下,顶上传来的声音和煦如初,却是字字诛心,“沈天阑,大衍声名显赫的建安侯,孤将虎符赐你,原是这般用的?”

        “圣上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不敢狡辩,”底下重臣双膝跪地,朝御前三叩首,礼毕方挺直背脊,从袖中取出那块沉甸甸的青铜,奉过头顶,“臣愧对君恩,无颜统领定北,请圣君收回兵符,付司论刑!”

        “爱卿言重了,十八年前,若非沈卿请缨征战漠北,孤只怕登基不久就要沦为北狄的阶下囚。”玄衣起身,行至下臣身前,感慨万千,“当时沈卿也不过刚入舞象之年,比孤大不了多少。”

        睨了一眼肘下虚扶的圣手,沈天阑垂首跪立,姿态恭敬,“正因微臣曾受重任,当以此身尽忠报国,此番臣所作所为,有负君上所托,圣君宽仁,臣却不能侥幸避过,否则微臣愧对先祖,寝食难安。”音犹颤抖,忠君之情切切,为国之心拳拳,只望元君勿辞,“请君上收回虎符!”

        掌上重量消失,沈侯方顺着扶住手臂的力道起身,只听玄衣歉然道:“从嘉受委屈了,孤也是被卫老将军磨得没办法了,卫氏一门仅剩的两个小辈,卫照英缠绵病榻已久,御医都说时日无多,单单一个卫莲还被你编入了新军册中,若是轻轻揭过,卫启林可又要撞柱子了。”

        “是从嘉的错,令君上为难了。”

        “你说你,哪有不满意结亲对象就把人家往军营里送的,难怪现在都成不了家,乳娘也不管管你。”

        “母亲有了长孙,其余便看淡了。”

        “有段时间没去看沈遇了,不知他现在可好?”

        “多谢元君挂怀,他很好。”

        ……

        沈遇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穆然静默,池渊估摸着小少君许是忧心侯爷,如今已是孤臣,琐尾流离,深惟片刻方开口道:“主子自小与君上一同长大,情分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况且十余年前侯爷大败北狄的余荫犹在,定然无事。”

        “有劳池总管,一夜未合眼,且去休息会儿,”在窗边立了许久的素衣回首,神色自若,未见怔忡,“待会府内还

        要准备君贶节的祭礼,总管大人怕是抽不开身了。”

        池渊俛容撙意,俯身作揖告退,小少君扑在塌上,将脸埋进臂弯,肩骨微微发抖,仿佛被细雨沾湿的蝶翼,沈妧坐在床沿,轻轻拍着那人的背脊,半晌后手下颤动才回复平静。

        “我害他丢了联姻佳人,失了公爵尊位,还平白惹君臣离心,累他被百官所指,沈家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全被我毁了,阿妧,我真是太坏了。”素衣红着眼眶,脸颊湿痕半干,目光盈盈,像是雪地里探着脑袋寻不着家的小松鼠,看的人顿生怜惜,心疼不已。

        侍女温柔地拭过眼前人的颊边,暗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是啊,你太坏了,”伸手刮了刮小少君的鼻尖,接着道:“生生带着侯爷走了另一条路。”

        “阿妧,你都不安慰一下我么?”

        “少君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素衣伏在小侍女肩头,嗅着衣衫上温暖熟悉的皂荚香气,虽知答案却还是问了一遍,“阿妧会陪着我么?”

        “会的,一直。”直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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