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时苏父病又反复了，短短几个月病灶大面积扩散，手术已无必要，只靠药勉强维持着。家气氛日渐低沉，熬到八月旬，人终是走了。

        苏倾奕内心苦痛难言：痛父亲，苦自己。他以守孝名义两个月未和林婉同房，林婉开始理解他，渐渐也有绪，暗示了几次，他要么说累装睡，要么装不懂，伏在案头资料翻译就是夜。

        这把林婉憋闷坏了。最憋闷是，她憋闷没法和人说，说不啊。想找茬吵架也吵不起来，苏倾奕永远让着她，永远是样抱歉笑，说：“辛苦你了，别特意等我，早睡。”林婉腔劲全泄了，茬都接不起来，再接就咄咄人了。她还想让苏倾奕怎么样呢？苏倾奕已经对她照顾有加，生活上几乎有求必应，她挑不他不是来。

        这世上真没有完人，她自己选丈夫，哪哪都好，偏就方面不如意。

        说忍不了，也能忍，可忍着人心里就不顺。不顺天天膨胀，变故早晚要生，只是没想到先生在苏倾奕这头：学校公布了新批赴苏交学者名单，其有他。得知这消息，林婉晚上没说话，第天临门她问苏倾奕：“你早就报名了，对吧？”

        “这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都不提前告诉我？怕我不让你走？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么需要你。”

        “我没有这个意……”

        苏倾奕话没说完，林婉已拐家门。楼里她又换成脸喜气，和过往邻居打着招呼。

        苏倾奕愈发愧疚。无论他对林婉有没，事实都是他“占着”林婉，“占着”却不“惦着”，这对林婉有多不公？就像他惦着贺远却永远失去了“占”资格。他无法断言这场婚姻该不该有，因为婚姻从来不是他个人事。

        婚姻是什么呢？是责任。这两个字压颓过多少人，又成全过多少人。谁也不能说缺了婚姻定不幸，谁也不期望待在这样婚姻里。平心讲，苏倾奕对林婉没有任何意见，更没有不满，林婉要切都是正当，是他给不。他在其方面弥补再多，不是回事，他懂林婉委屈，可他是真心不足，力也不足。

        人怎么担得起这么多愧疚呢，越是不想愧疚，越是对谁都愧疚。件走正路事竟带来这么多愧疚，还是错了吧。

        十月旬，苏倾奕终于动身。临行前晚，林婉对他说想要个孩，他心里霹雳。他说他们还年轻，这事不急，他至少要走年，林婉个人，他怎么放心。

        林婉说：“你以为次就能怀上，你么厉害？”他没有退词了。

        事结束得很快，看得林婉还是失望。他也失望，对自己整个人生。

        个半月过去，他心里霹雳成真了：林婉在辗转寄去异国信里告诉他，他这回真厉害了把，要做爸爸了。

        盯着信他怔愣许久，毫无欣喜，只觉得切再没有回旋余了。其实本来也没有，只是这他连偷留给自己怀想余也没有了。

        人懵了，似乎对时间也失去知觉，苏倾奕甚至都记不清日是怎么往过，他是靠每半个月给林婉写封信来敲打自己：你责任又多了层。

        信里他不厌其烦嘱咐林婉注意身，说他对不住林婉，到底是让林婉个人面对这麻烦形。林婉说人做了父母更知父母不易，以后有她和苏倾奕心时候，现在就唠叨太早了。

        信封封寄着，人是麻木抑或习惯，苏倾奕又开始感觉到时间。有阵他梦见贺远，可在梦里他也看不清贺远脸。他把偷藏相片翻了来，轻易他不敢翻。贺远共就这几张相片，都是刚参加工作年拍。有回让同批来苏老师瞥见眼，问他：“小伙够神，谁啊？”

        他搪说：“学生寄来。”

        另位老师马上打趣：“幸亏是男学生，要是个姑娘，千里寄相片，苏老师你可说不清啊。”

        苏倾奕面上笑着，心里阵阵发苦，他多想相片上这个人他还能再见面，终究缘浅啊。

        这日正是贺远生日。平常怎么着自己不提，不想，不惦记，这日真做不到。怎么办呢，这么个在他梦里都不肯现人，他就是忘不掉。

        可又见不着，他只能对着块他最终也没舍得还回去手表发呆。

        手表是他和苏倾奕在起证明，是定。他心里，定定不是两个人关系，是颗装着彼此心。只要他心里还有苏倾奕天，他就会好好收着这块表，这是苏倾奕留给他唯东西。

        “你就见见去，不见你怎么知瞧不上？”周松民在旁边看着，没少替他着急，他就是提不起谈对象兴趣。

        “我说师父，别人不知，您还不知我怎么回事儿？”他苦笑声，从桌上烟盒扥了两根烟来，递给周松民根，自己了根。

        就在不久前他学会了烟，周松民起先还唠叨他学这个干嘛，后来觉着烟也比喝晕了头强，心里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