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的事唐士秋早不稀奇了，贺远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抹不开。倒苏倾奕有点抹不开，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进屋泡茶去了。贺远知唐士秋刚才的耍把人耍不自在了。

        贺远问唐士秋怎么过来也不说声。

        唐士秋掂掂手里的绒布兜子：“你也没在厂啊，我往哪儿挂电话？给，我姥姥酱的肘子，最的个挑给你了，还有我妈刚烙的盒子。”

        “像样，还知惦着我。”贺远着甩两把手，接过来东西搁去厨房。

        来见唐士秋冲他挤眉弄眼，虚着嗓子打他的趣：“嘁哩喀嚓锅烩——行啊，这就住块儿了？”

        贺远袖子接茬搓衣裳，翘起的嘴角早把哥们的话默认了。到他调侃唐士秋怎么有空，叹说：“别告诉我你对象又分了，才多工夫，你这换人比我们车间机床换轴还勤。”

        “咒我？好着呢，以为我跟你样，有了对象嘛都往后排。”

        “就跟我没见过你腻乎劲儿似的。”

        “你上哪见的？还你见过。”

        “没见过也听过，没少听。”

        哥俩有日子没逗过贫嘴，嘻哈着，苏倾奕开门招呼声：“茶泡开了，进来喝水吧。”

        “欸，行，干完就去。”贺远朝门的方向，直到门合上。

        唐士秋在旁边啧啧直摇头：“我算看来了，你真稀罕他，这又洗衣裳又接班的，我估计苏老师也不会做饭吧？人家要叫模范工作者，你就模范对象。”

        “噢，敢情你和你对象在块儿，你不乐意照顾她？”贺远斜他眼。

        “信不信，这要个姑娘，你未准做到这样。哪个姑娘不干家务啊，合着恋爱俩人谈，活儿全个人干？”

        “你这思想有问题啊，现在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贺远又斜他眼。

        “得了，再平等你生个孩子给我看看。”

        贺远觉得这话扯得没边，声没找词儿接。唐士秋自己又靠过来：“我说，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怎么了？”

        “你这头你妈不在了，没人你，他头呢？他当年为什么被赶家门你知，就这么几年家里就换态度了？到底能不能容你们这样，你想过没有？”

        贺远拧衣服的手顿了顿。

        “你得想想，别脑子热什么都想当然。现在或者行，过过呢？有些事不由你。到时候苏老师三十了，我不信他家里不催他结婚，他再和家里断回？”

        唐士秋的苦让贺远午心神不属。他恐怕真有些被幸福冲昏头脑了，对未来过于乐观，以为苏倾奕的家不在这里，三纲五常的鞭子就不到他们，起码时半刻不到，鞭莫及啊。可再莫及，不等于不及，鞭子若想，千山万水也挡不住：在心上的。心扛不住，人在哪儿都没用。

        心没么好扛啊，太了。假如母亲健在，寻死觅活要他怎样，他又能怎么样呢？经历了次失去母亲，贺远现在对自己的把握已不敢说百分之百。

        心里有事，话就少了。苏倾奕不知看什么没有，但他没有多问。只到了晚上，两个人都异常主动。床被他们晃得摇曳，他们彼此唯的扁舟。

        苏倾奕尤其主动，几乎跪在贺远身前，抬眉撩眼，把贺远激得够呛，阵阵打哆嗦。想压上去，苏倾奕却主动坐上来，又成了起落，越发浮沉。

        快感怎么这样汹涌，苏倾奕都未用手碰自己话儿，的冲动已分外强烈。到贺远捺不住翻他到身底，他个恍惚，神魂都不他的了。

        “你了？”他听见贺远问，好隐约、遥远的声音。

        “……嗯。”

        “还真能这么着就了？”贺远不敢相信。以前他只概听过，没当真，觉得不太可能，不碰前头怎么，又不做梦。可眼他亲眼见着了，见着苏倾奕就这样生生被他干到，他心上的满足难以言表。

        关了灯，他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难得睡不着。脑窝蜂的念头，无章酱在起。

        酱着酱着，念头分了层。上边层嘀咕：苏老师扛不过家里，他早晚要成家，你别傻在他棵树上，也想想往后自己该怎么办。你好清楚日子不由人的，个失去连着个失去，连爹妈你都留不住，还妄想留个外人？

        边层马上反对：苏老师怎么外人？住都住到你心里了，你要往外赶？苏老师不可能成家，要成他早就成了，等到现在何苦来？别听谁说几句你就心不定，枉你把你有的都交了苏老师。

        这想，贺远静来。甭怎么着，惦记还没发生的事不如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日子。他该对苏倾奕再好些，好到比这世上所有人对苏倾奕的好加起来还要好，苏倾奕还往哪走？走不动了。

        两个人越来越习惯活在起的日子，天没见着对方就像缺了什么。到三月旬，机械厂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苏倾奕往厂里跑得更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