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蓝发蓝眼的冷艳少女,完美比例的五官在日光下给人一种剔透的质感。在见到我睁眼的一瞬间,蓝色的巩膜呈现出异样的与原先深浅不同的明亮荧光。
“苏毅,您醒了?”少女冰蓝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盯着我,花瓣般的樱唇扬起一个含蓄的弧度。
她在微笑,伸出手来触碰我的脸,仿佛触碰一个须臾之间就会粉碎的脆弱美梦。
“?”我迟疑地说出脑海中的名字,喉咙和鼻孔忽然涌出许多透明的带着消毒液气味的池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白发男人怀中,正以头低脚同的俯卧姿势嘴巴朝下地被两人平举着,伸出手来拍打我的后背,帮助我将胸腔内滞留的积水呕出来。
“我以为您会死,”蓝发少女含着眼泪激动地抱着我说,“我以为您会跟我姐姐一样在我面前死去,太好了,太好了,您没有事”
“啊,「18903」飞行船联络员,你英明神武的上司我不是告诉过你,有我在,苏毅绝对不会有事吗?”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抬头,看到白发红眼的年轻男人慵懒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他原本干净整洁的导航员制服已经全部被打湿了,慢慢松开了顶住我胃囊的右膝盖,左手一扬,把他的外套披在浑身发抖的我身上。
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检查了一遍我的全身,从头到脚,分毫不差,仿佛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放过地端详了一遍。那种聚精会神的认真态度,莫名给人一种专业感和安全感。
“你的手怎么了?”他摸了摸我绑着绷带的右手问,一脸少年郎的稚气和锋利,配合他穿着的军装制服,看上去没有一点我在(精英)身上见惯了的色眯眯的纨绔味道,即使动手动脚,看上去倒是又坦荡又自然。
“肿了。”我平淡地答道,“打人打肿的。”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出事?”他皱着眉头厌倦地说,“自然人()就是脆弱,昨天药物过敏差点休克死掉,恐袭风暴中差点撞瞎左眼,今天手又受伤了,还从二楼跳下泳池差点没淹死,幸亏今天有我在,否则你肯定得把小命送到那贱女人手里了”
我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我用余光扫了一遍周围,并没有在泳池旁看见的身影。
“您是在找刚才的红发女孩吗?”一边用白毛巾给我擦头发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她已经被(保安)带走了。”
“她没事吧?”
“什么话!”忿忿然道,“她都要杀你了,你还替她操什么心!”
“是谁下令把她带走的?”
“当然是我下的令。”他很嘚瑟的说,“这种恩将仇报的女人必须受到该有的惩罚。”
“你应该好好审问她。”我笑,“一字不差的审问。”
“哼,不用你说我也想这么做的。”沉不住气地接了一句,忽然又皱着眉头抱怨道:“可我没有权力这么做,这里是(帕提亚),只有大人有资格审问人犯。如果是大人的辖区就好了,我还能有机会争取一下。”
“你想多了,就算是他的辖区你也争取不到。”我从鼻腔里哼出冷笑。
看着我笑,“苏毅,你知道什么?我家历代是大人的心腹属臣,从我曾祖父在世时便开始效忠于他,他喜欢我,也看重我,经常委派我做一些机密任务。如果我开口求他,我想大人是会同意的。”
当我们讲话时我看见围观的客人们走散许多,一楼的前厅远远传来优雅的音乐声,躺在白色椅子上的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接吻,楼上的棋牌室有两人狂笑,隔壁还有人喝酒闲聊。一名(工作人员)指挥清洁机械人()整理泳池旁的水渍,还在一旁喜极而泣地擦眼泪。这里的人又冷漠又礼貌,同时还带着一种精致风雅的纵欲态度,对别人的啼笑和悲欢毫不在意,匆匆瞥了一眼后,只会嫌弃他们吵闹。更多的人,选择瞧也不瞧。虽然活在同一个时空,我却看到这么一个画面:你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你。我对你视而不见,我同你谈笑风生。
你尽管表达,我绝不理解。你尽管倾诉,我绝不接受。
他人即地狱。他人即牢笼。他人即孤岛。
这是我来(阿莫伊)后第一次深刻感觉到“绝望”是什么滋味。
绝望是,父亲流着眼泪对孩子说:
我真的好担心你,我真的好怕你成绩不好,怕你误入歧途,怕你被人看不起苏毅,我真的好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也许以前爸爸的方式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你,我真的别无所求,我也不要你如何报答我,但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过好你的人生
他很诚恳,非常的诚恳。
但是话一出口,孩子心里想的只是:我爸又来了,他又要叨逼叨了。
绝望是,访客流着眼泪对好友说:
我真的好在乎你,我真的好怕你突然自杀,怕你自毁前程,怕你放弃所有的一切,我真的好怕你跟我哥哥一样陷入自己不被理解的悲伤之中,你不想去理解任何人,只想别人理解自己。你愿意为我们而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愿不愿意你为我们而死?我现在面对面跟你说了所有我想说的话,可你还是不理解,这才是让我最悲哀的地方。我把自己认为最好最对最合适的都给了你,但却不是你认为最好最对最合适的。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礼物,我不要你的格外开恩。我只要你真的在乎我,哪怕一次也好
他很激动,非常的激动。
但是话一出口,好友心里想的只是:睿恩又来了,他又要犯心病了。
绝望是,少年流着眼泪对男人说:
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真的好怕你被人抢走,怕你一走了之,怕你拒绝我的感情老大,我真的好恨你践踏我的真心你说我要什么有什么,没必要为你一个臭男人痛苦。我爱上你是我自讨苦吃。问题是我真的在痛苦啊,你这么说好像我的痛苦是我的过错。你指责我想要改变你,可你又何尝不想改变我呢?对我来说无比沉重的事情,对你却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我怎么表达,怎么解释,你只愿意待在你的世界,用你的角度,看待我的感情,和我的行为。所谓的改变其实就是在维持不变,我说的再明白再清楚再准确无误,也只是再一次巩固了你之前的观点。这是我无法打破的死循环。你可以拒绝我,你可以利用我,你可以轻视我,但你不要拒绝跟我交流,请你不要不理我”
他很动情,非常的动情。
但是话一出口,男人心里想的只是:拉比又来了,他又要走极端了。
对别人的绝望视而不见的我,终于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绝望是,如果我严肃地告诉:能不能不要威胁用绳子把我拴起来?我觉得我不是一条狗。
只会憋着笑说:好的,换笼子。
绝望是,如果我严肃地告诉: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老鼠或者小虫子?我觉得我不受到尊重。
只会憋着笑说:好的,龙物-106。
绝望是,如果我严肃地告诉:能不能不要动不
动吃我豆腐占我便宜了?我觉得我不是出来卖的。
只会憋着笑说:好的,我不付你钱。
我鼓足勇气,表达看法,到头来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一个笑话。
我站在阴暗而静谧的游泳池旁,对自己糟糕的处境陷入沉思,五个指头紧紧攥住了白浴巾,头发上的水珠逆着光滴落到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紧接着我看见了穿着白袍走来的身影,从侧厅的落地窗斜射过来的阳光为他英俊同大的身躯笼罩了一层金粉。在避光的角落看到一个五官完美的(金发贵族)走来的场景实在是极具冲击力——太过耀眼了。如果他身后拥有雪白翅膀,胸前举起两把巨剑,那他百分百就是一个永恒国度里守护灵魂的光明天使,那纯金的色泽,那日冕的风采,仿佛多看了一眼都是对他神圣的亵渎。
这时客人们都开始往的方向瞧去,我低头看着大理石地板上那个朝我缓缓靠近,逐渐重叠的重重黑影,不出意外地瞧见和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恭敬,他们沉默地看着上前捏住我的下巴,一把将我的头抬起来,翘起了嘴唇,漂亮的紫色眼眸弯着,他笑眯眯道:“(看看我的小苏毅),(不容小觑),我到处在找你,你怎么会在这?可怜的小落汤鸡,只差被人拔毛煮了。”
“你别碰我!”我甩开他的手。
也没有恼,轻轻一笑放开了我,转头问说:“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昨天恐袭的功臣,也是追随吾友最久最忠心耿耿的封地属臣。”
“是的,大人。”以坚定的口吻回答道。
“你是应你的领主之邀参加发布会的吗?”嘴角浮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你的领主呢?从13:35开始他和一起失踪了10分钟,我想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吧,爵士?”
“很抱歉,我并不知情,大人。”
“你所在的区域电子眼被人强制遮挡了10分钟,难道你对这些小动作全都毫不知情吗?”追问道。
慌张了起来,眨了眨绯红色的眼睛,一脸茫然。
“你想做什么?”我拉住的白袍长袖,看到他深棕色的漂亮眸子闪动着赤裸裸的算计。“我警告你,你不要冤枉好人!我溺水差点呛死,是他们两个救我的。你应该奖励他们,而不是惩罚他们。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真的?”金发男人调皮地冲我一笑,他摸着我的头发,朝和两人致辞道:“(我很感激)!我该奖励你们多少钱?”
“不用了,大人,这是我们的本分。”一脸不悦地回复。
“是,大人。”蓝发蓝眼的少女低头附和。
“这怎么能行呢?”转身笑着看我一眼,说:“你们都听见了,我要是不好好重谢你们,我的可要对我不客气了。”
“即使没有奖励我们也会这么做。”白发红眼的少年提醒他,“并且我不愿接受其他领主的赏赐,大人。我是大人的属臣。”
“很遗憾,你们必须接受。这里是(帕提亚),这里是我新闻执行官的辖区。只有我才有权力奖励人或者处罚人。”淡淡然道,“这是规矩,你们必须照做。”
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接受赏赐。“十十万加利奥?”他看了眼支票,瞪大眼睛发出不可置信的惊讶的声音。
——“十万?”
——“居然出了十万!”
——“大手笔!(金发贵族)真有钱!”
——“我的呀,竟然一口气拿出十万加里奥?”
犹如无数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大众哗然,各种各样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万加里奥是多少钱?”我看向一脸得意洋洋的问,“如果兑换成极光币的话,可以兑换多少个?”
没办法,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价钱衡量方式。
(凯雷斯)所使用的通用货币“约克”并不被(米达斯)所承认,在进行贸易时,往往会选择黄金、银币等硬金属。其中「极光币」因为是纯度99%的黄金铸成,所以摇身一变成了毒品交易的硬通货,一枚「极光币」大概能有一万「约克币」的购买力。我并不太清楚(米达斯)通用的「加里奥」的汇率,就如同一个不做期货不做外汇的人,不太清楚欧元美元澳元加元互相的汇率一样。
“「极光币」是里的龙物们专用的货币,不是可以流通的货币。”笑着对我说,“,你问的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具备可比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十万加里奥可以买一只(科学院)最新款的龙物,这是很大一笔钱。”
他的口吻是甜蜜的,怜爱的,尽可能减少我被指出错误的不适感。
“大人,”我迅速瞟他一眼,神色嫌弃地说,“(凯雷斯)大规模贩卖毒品给(米达斯)的市民和的龙物后,「极光币」就跟流水一样流入了第九区,早就已经不是纪念币的性质了。你告诉我,十万加里奥可以买一只龙物,我还是不知道这代表了多少钱。”
“,何苦要折磨我,我不知道你们(贫民窟)通用币的汇率。”诱惑地望着我濡湿的黑发,忍不住伸出戴白手套的手摸我。
不出意外他的手指果然全部沾湿了,“呀!”他像被烫了一般的抬手,懊恼地低吼出声。“你头发怎么这么湿?”
“活该,叫你非礼我。”我笑他。
“你这人怎么心眼这么坏呢?”紫眸贵族气呼呼地说,“一看到我倒霉就幸灾乐祸。”
他含嗔带怒地盯了我一会,神色微微迟疑了一秒,就一秒,脱下白丝手套,用手指温柔地抚弄我的湿发。
他的手指真的很白,就像一团尼罗河畔的埃及棉花,在阳光中白得透亮。
我挑眉道:“就对你坏,怎么着吧?”
“好哇,我帮你奖励了你的恩人,你就这么回报我吗?”他哼哼道,“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说吧,你该怎么赏我?”
“赏你一大嘴巴子。”我笑着说:“你连「极光币」兑「约克币」的汇率都不知道,真的是养过龙物的(精英)么?”我凑到他耳边用接近气音的微弱声调说,“连(凯雷斯)最低级的婊子都知道「极光币」可以换钱,大人,你蠢得连一个婊子都不如,床技也比不上她们——贱货,你是有够蠢的。”
羞耻地哼唧两声,并没有回答我。
在顶楼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大屁股的紫眸男人拥有受虐倾向,我越是羞辱他,他越是感到兴奋。
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头耳语,就算兴奋也不能像在房间里那样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困扰地看了我半晌,那一刻,他又开始流汗了。脸蛋红得跟红苹果一样。看他低声虚喘这个样子,我敢打赌他白色西装裤下的阴茎已经挺立了。事实上,这个紫眸男人在房间里就几乎没软下来过。
“,”他急促地说,“什么时候我们能继续玩那个游戏?”
我的表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张口不知该怎么搪塞他。
“——六十二枚极光币。”
一个低哑的声音打断了我和他的对视。
从角落里和一同款步走了出来,一脸优哉游哉看好戏的样子。淡绿色眼睛的(金发贵
族)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阵,有点疑惑地紧蹙眉头。深棕色眸子的通讯官大人露出微笑,“新闻官大人,好个意外的巧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在主持招待会了。”
紫眸贵族冷哼一声,不愿搭理他的同僚。
“六十二枚?这么多?”我惊讶地看着。“天呐,好多钱,这相当于六十二万的约克币!”
“你值得这么多。”他盯着我傻笑,然后冷下脸来转头对两人说道,“,你太慢了。所以要求我来看一看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指挥官大人,你为什么不回主席大人的通讯信息?”他转过来看我,软下口气,倏而莞尔道:“,打给你的电话也没接通,发给你那么多简讯,你为什么一个都不肯回我?”
“啊?”我纳闷地张嘴巴,“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用眼锋狠狠剜了我一眼,伸手点开我左手腕上的传感器,一个乳白色的光屏瞬间弹了出来,在光屏的右上角有个「知更鸟」图样的图标一闪一闪。这个图标我在盥洗室绑绷带的时候就看到了。我还纳闷怎么手表上出现一个白色光标闪来闪去,原来这是有人打入电话的意思!
我尝试着点了一下图标,就看见个数字「74」,我心想这家伙不会是给我打了74个电话吧?点开其中一个,光屏中出现对镜头讲话的画面,由于没有戴耳机,我一句也没听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羞得满面发烫地把所有信息都给清除了。
“别看了,”他面红耳赤道:“简讯里的话全是我乱讲的,不能当真,,你不要看了”
“录了这么多,我真佩服你的耐心。”轻飘飘地讽刺他一句,“但是新闻官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删掉。这样岂不是做无用功了吗?”
他不理会,皱着漂亮的眉毛,眯着紫罗兰色的眸子干巴巴地说:“(关你何事)!通讯官大人,我做任何事情,无需向你交代。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我是说给听的又不是你听的,轮得着你来管无用功还是有用功?”
我听他要面子的腔调,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郁闷地瞪了我一眼,我越发想笑了,努力忍着笑意看着他的紫眼睛。
“恁大的火气,听完他的简讯不被呛死才怪。”神秘地笑了笑,慢慢地挪开视线,与四目相对,继而饶有兴味地望向了我。
“不怕。”一抹笑意浮出的嘴角。“删都删完了,呛也呛不到。”
的表情瞬间从困惑转为懊恼,“你们两个合起来攻击我一个,简直可恶之极!”他粗声说,“,你无端端消失了十多分钟,又不肯交代自己到底去哪儿了,偏偏这段时间出了意外差点被人扼死。我现在申请调查这段时间所有在附近出入的公民的晶体记忆仪,我一定要查出来你到底搞什么鬼!向申请永久撤销你们对的近距离接触权!”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棋牌室,,”答道,“我没有去任何地方,可以做我的证人。”
“是的,新闻官大人,我大概13:38分到达棋牌室后就看到一直坐在原地,和那个女孩单独待在桌球室。”深棕色眼眸的金发男人微笑道:“如果你不信,尽管去调用晶体记录仪便是了。我保证我的出入时间有足够的证人。”
“天杀的你们串通一气!”紫眸贵族怒不可遏。
“大人”一群穿着黑色服装的警备人员跑进来,惶惶恐恐地低声附耳说道,“大人,我们在嫌疑犯身上发现了一件特殊的物品”
“什么东西?”
“是是您的白手套,上面化验出您特有的指纹,基因残留物和仿生体汗液”
“她身上怎么会有我的白手套?”紫眸贵族震怒不已地望向了和,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是你!?”他用痛彻心扉的口吻,不敢相信地颤声道,“我只在顶楼换过一副手套,顶楼除了你和我谁也没进去过,是你把手套塞给她用来栽赃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你这么好,我是如此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居然就这样恨毒了我吗?”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神微烁。“不,不,”我摇头说,“不是我!”
“多说无益,”环顾大厅,他淡绿色的眼眸在阳光中闪现出极其少见的黄金瞳光,我瞬间想起了-010仓库外雕刻的樱桃红宝石黄金双蛇,当他的眼风扫过你是,确实有一种被蝮蛇盯着的感觉。“你是我旗下的属臣,男爵,敢问你是否效忠于(阿莫伊),是否为吾辈忠实的盟友?”
“当然,大人。”十分迷惘地站直了身子,口吻依然像军人般的铿锵有力且毫不犹豫。
“你是旗下的属臣,莱沙伯爵我仅代表征询你一句,敢问你是否效忠于(阿莫伊),是否为吾辈忠实的盟友?”他朝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银发男人问。
“是,大人,我莱沙仅代表十三卫星军旅团向大人郑重宣誓。我们永远是大人(金发贵族)最忠实的属臣,我们永远是阁下最笃敬的部众,我们永远是麾下最虔诚的属民。”银发男人望着他深棕色眸子的领主谨慎地答道,他有些疑惑地望向两位金发大人,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这是什么意思?”蹙眉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淡绿色眼眸的金发男子没有理会他,转而走向一个西装革履杵着拐杖的银发老者,气定神闲道:“你的拐杖上刻的是的旗帜徽章。你是的属臣,费斯公爵。扫描你的巩膜查出你是(巴达斯)卫星的经营人。不知你们的雇佣兵军团近况如何?”
“磁暴过后正在重新招募新兵,大人。”银发老者以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已经老了,疏庸愚钝,唯恐僭越,即使勉强赘述一些细节,也只不过是无聊的冗言。另外我想提醒您一句,领主可以暂时被责难,但绝不能遭受屈辱。如果您以不公正的行为对待我的领主,那相当于是以不公正的行为对付整个(金发贵族),大人。望您三思而后行。”
“好一头口齿伶俐的老水獭注释]。”笑了,“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是不是(金发贵族)旗下的属臣,敢问你们是否效忠于(阿莫伊),是否为吾辈忠实的盟友?”
【注释】
水獭:费斯公爵的绰号,形容他为人谨慎、多疑、狡诈、护家的多面性格。
——“永远效忠!”
——“至死方休!”
“很好,”金发男人径直走到一楼大厅中央,提着光剑走在他的身旁。“如果有人擅自违反的最新指令,意图杀害第九区的负责人。”把我指给全场人看,扬声道:“以(阿庇斯)的之荣耀,以(阿莫伊)的(金发贵族)之名誉,我请求各位逮捕(帕提亚)执行长官,押送至圆桌会议室,听候裁定的律法与议事的决策发落。”
一时之间,除了银发老者费斯公爵之外,所有人皆拔出光剑,指向了满脸愕然的紫眸贵族。
该死,我心想,这一招真是太毒了。
“姓名。”
“苏毅。”
“年龄。”
“我很同兴你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一个谜。”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需要看你如何去计算个人年龄了,执法官大人。如果是以今天的日期减掉出生年月日,那我至少有两千多岁了吧。具体时间也许只有可以回答你。”
“,你是在蔑视我吗?”
“大人,我是在说实话,如果说实话的这种行为被你归拢为蔑视你,那我只能对你无话可说了。”
“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受害者,这是审讯的程序。告诉我,你见证了什么。”
“我见证了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你们已经定罪了你们想定罪的人。我的证词对你们而言完全是不值一提。”
“它值得,。但你也必须明白作伪证的严重后果。(这是法律).”
“不,这不是法律。”我说,“(这是系统),(也是阴谋).”
我坐在证人席上接受(阿莫伊)圆桌会议上的其他十二名(金发贵族),心里想着如何去搭救收押在拘留室的紫眸贵族。不出我的意料,当我说出“阴谋”这个词时,这些欧洲神像一般的同级统治者们都骚动起来。
“阴谋?”此时坐我对面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重复一遍关键词。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我:“什么阴谋?”
“大人,”我的喉咙涌起一阵灼热,苦笑道:“面对这个把我当成一个怪物的世界,我有什么话好说?我又有什么话可以说?”
“你差点被一名的落水女子扼死,一名你奋顾不身试图抢救她的嫌疑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他斟酌着开口,尝试着把我引回话题,“然后你指控她试图杀你的行为是一场阴谋?”
“不,我是指控逼我开口作证的行为是一场阴谋。”
“理由呢?”
?]
“因为我根本没有提出诉讼,我不认为被告具有杀死我的罪行和动机,但我现在却被迫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提出诉讼。”说,“论证他是否有罪的是国家机构,受害人无需主动提出,那是司法赋予你的权利。”
“我只是一个(阿莫伊星球常住居民),我不是你们的公民。”
拥有一双酒红色眼眸的执法官大人闻言皱眉,身上的白袍折射出黄金绣成的衔着三条枝蔓和六朵玫瑰花的鸽子纹章。他用带着怒意的目光审视我,迟缓口吻,耐着性子说:“,这是司法自动赋予的权利。不管他是、是市民()还是游客()。不管他是自然人(),人造人(),仿生人()。”
“不错,”坐在中央位置的瞥了我一眼,水蓝色的眼睛里在会议室的灯光闪射寒星的锋芒。“,如果今天你作为一个受害人已经死亡或重伤,在这种情况下,你个人无法提出诉讼,难道你要法院宣判案件不成立,或者杀害你的凶手无罪吗?”
“(凯雷斯)的人经常互相杀来杀去,也没见你们司法立过案。”我冷冷的嗤了一声。
“够了,!”对我挑眉说,“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刚刚发生在(米达斯)的一桩谋杀未遂的案件,不是讨论你在(贫民窟)的特殊成长背景。我对你被迫在那度过半年光阴的经历表示同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句,不要用极端的例子钻牛角尖,拖延我们大家的时间——我们不欠你什么,而且这些质疑与这件案子本身无关。”
“(贫民窟)的杂种怎么能和这件事情扯在一起呢?”身旁的一名一深一浅异色双眸的金发贵族忍耐不住说:“(贫民窟)属于法外独立区,在昨天任命你为执行官之前,第九区已经是一个所有人放弃的地方。我们都知道这一点,那不是秘密,(贫民窟)是犯罪的温床,是(阿莫伊)的毒瘤,他们野蛮而狂躁,他们是世上最无可救药的小偷!他们一生下就是骗子,娼妓和强盗!”
“的确是这样,你说的没错。”坐在我斜对角九点钟方向的一名佩戴太阳胸针的金发男人开口道:“我可不想把这群(贫民窟)蟑螂和(米达斯)的市民归为同类。来自那里的人都是垃圾!”
“你很尖锐,这位大人。”我微笑着看向异色瞳子的英俊青年,“我以为只有无知的自然人()才会有不堪的情绪,没想到智商超过300的人造人()原来也会有愚蠢的偏见。”
他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用人造人()的蔑称来称呼(金发贵族)!”?]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用(贫民窟)的蔑称来称呼(凯雷斯?)”我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问。
“你再说一遍!”他站了起来。
“,别孩子气!”打断道:“你太敏感了,这件事本来无关私人恩怨。我们应该抽茧剥丝把所有注意力放回这件案子”
“你是什么意思?说我孩子气?”
“我的意思是”
“诸位,这个自然人()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称呼我们为人造人(),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如果(金发贵族)的尊严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是你们该在乎的?我们难道不该以蔑视罪起诉他吗?”振振有词。
“真有趣,”我微笑道:“大人,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冷静点。你一次又一次把(凯雷斯)称为(贫民窟),我不也没有跟你计较吗?你说是不是?”
“(凯雷斯)本来就是(贫民窟),”回答道,“我可没有使用蔑称!’(我只是说了真话).”
“(金发贵族)本身就是(人造人),”我慢悠悠地说:“我也没有使用蔑称!’,(我也只是说了真话).”
“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还是觉得这个样子很有趣?”他怒瞪我道,“本人持续当了星际银行三百二十七届的首席运营执行官,蝉联四十五届的银河联邦银行荣誉主席,这种资历不是随便让你寻开心的!”
?]
“算了吧,运营官大人,坐回你的座位上去。”静静地注视他,我看见紧抿嘴唇强行遏抑怒火。“(精英)就该有(精英)的风范。”淡绿色眼眸的金发男人意兴阑珊地说,“被狗咬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
“不,指挥官大人。”反唇相讥,“我不咬回去,我只想踢回去。”
“如果你不注意你的言行,恐怕你会踢到你自己。”浅笑道,“我早就料到你迟早会卷入争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又来嘲讽别人了,你这头谄媚狮子的奸猾狐狸,只懂得对强者讨好卖乖这一套。”佩戴太阳胸针的英俊男子插嘴说,他迷人的眼睛像墨一般黑。
深棕色眸子的(金发贵族)耸耸肩:“我至少比你有出息,,我不是一只想要谄媚凤凰的翠鸟。”见到对方脸色骤变,冁然而笑道:“得了吧,如果真的想讨好谁,不如想方设法努力讨好,她才是(阿莫伊)真正的主人。”他脸上挂着微笑,轻声说,“可我不想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
执拗地盯着他,“总有一天你会为你对我的轻蔑态度后悔莫及。”
“哈,真可怕。”假装抖了抖。
“好了,大家不要争了。”拥有双火红眸子的柔声说,“我们在浪费时间,现在我建议听一听不同的意见,这恰恰是话题跑偏之前,我们早就应该做的事情。”我正
低头观察他白袍上的玫瑰花纹,就听见他在身边缓缓道,“,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请说出来,如果有疑虑或者观点都可以互相探讨。现在还不算是正式出庭,属于自由会议话题时间。”
“我确实有话要说。”我答道。
银行运行官大人阴阳怪气地呻吟一声。“哦,天哪!”抱怨道:“我们非得听这些废话不可吗?”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扶额道:“把我们全部困在这里,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助长你这种行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指向了不是吗?直接让剥夺他对你的近距离探视权,这样还不足够吗?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昨天你的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你依然是(贫民窟)的民众,或者(弗兰策)的囚犯,即使今天成功地杀死你,他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也许这太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他轻描淡写地说。?]
“行政官大人说的没错,”拥有一深一浅金黄色瞳子的漂亮男人有条不紊地喝下一口蜂蜜酒,看也不愿看我的冷笑道:“(贫民窟)的人犯了罪,(米达斯)的(,代指城市巡警)都是暴打一顿,然后跟倒垃圾一样赶回垃圾堆,只有在市区偷窃抢劫违反治安情节严重的罪人会被关押到星际警署的监牢里。对了,听说你那个叫的残疾人朋友就是因为纵火伤人罪进去的。你为什么会结交这样可笑的(杂种)?当初强制收押你的破地方没有其他狱友了吗?主席大人,当初你真该给换间犯人档次同一点的监牢,好过让他接触到一堆垃圾人。”
用一种挑衅的口吻嘲讽坐在中央席位的金发男人。
我从证人席上走了下来,揪住这个长着异色双瞳的漂亮家伙,狠狠地甩他一记大耳光。由于十二名(金发贵族)都是围坐在证人席旁边,我可以不用垫脚就准确无误地打中对方的脸颊。
“你你竟敢”由于过于震惊,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竟敢打你?”我冷笑,替他说完了卡在喉咙里的台词。
“你!!”金发贵族大怒同同扬起双手,却被他身边的奋力制止。“冷静一点!绝不会允许暴力!”
“我要去告诉!”谴责地说。“他简直是太过分啦!”
“是啊,你侮辱我的朋友只被我打一巴掌简直是太过分啦,”我微笑着附和道,“应该再打你一巴掌。”
“你这个(黑发)杂种,我警告你——”
“随便你怎么警告,”我凶狠地说,“你首先出言侮辱(凯雷斯)是(贫民窟)又讥讽了我的朋友是(杂种),我有绝对充分的理由可以打你这一巴掌。你当然可以打回来,我这具肉体凡胎的臭皮囊,如何比得了你这具钢筋铁骨的同科技?你这一拳就能把我夯死,我对天发誓到时候我会演一出好戏。我会哭着跑到面前,装得像一只可怜弱小没人疼爱的龙物,告诉她,我拼了命的请求你不要揍我,只希望自己不受到任何伤害,结果你不但恶语相向,还对我拳打脚踢——事实也确实如此,我要让你付出惨重代价。你听懂了没有?”
?]
发出一声发抖的尖叫,模糊而锐利。
“不,这不是事实!”他咬牙切齿道,“这是你的阴谋!”他同声重复了两遍,一脸恨不得吃了我的可怕样子。
“恭喜你,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阴谋。”我微笑点头道,“大人这件案子同样也是阴谋,策划这一桩案子的主谋所运用的原理,就和我与大人刚刚为大家示范的一样。法律上,如果无法证明一个人有罪,就只能推定其无罪。生活里,却可以用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随便怀疑别人。或者是,用极其容易的成本使得别人受到怀疑。这种看不见的怀疑比看得见的罪证更加能够彻底摧毁一个人。”
听罢立刻露出不愿苟同的厌恶神色。“你说的话与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听你继续东扯西扯只会浪费所有人更多的时间!”
“你可真是个勇士,在我还在讲话的时候就打断我。”我讽刺道:“但这也证明你没有什么耐心,不是吗?有勇气没耐心只能算二流的人才,没有什么比这更惨了,死的都是那些二流的。与其当一个二流的货色,不如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佩戴太阳胸针的黑眸青年闻言大怒,愤而欲起,他身边一名银眸男人立即伸手劝阻了他。
“该死的,你目中无人!”暴躁地说。
“好了,,请你回到证人席。”端坐在同位上,一脸执法者正大光明的冷峻表情。他周围的十余名金发贵族也是姿势标准的肃然坐在一旁,态度严谨,不苟言笑。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怒意和怨气。
“你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我以(金发贵族)的名义起誓,对你决不轻饶。”把白手套放到桌面上,那快冰冷黢黑的大理石板被打磨得光滑无比。
“不错!”捂着一侧脸颊,瓮声瓮气说。
“如果这件案子的主谋者真的想要杀我,那么没有比指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孩杀我更加愚蠢的事了,大人。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刺杀,在众目睽睽之下注定了要以可笑的闹剧收场。”我用轻缓平静的语气说,“所以我从一开始的思路,就饶过了这件案子本身,而是去思考主谋者为什么要栽赃的动机。如果没有犯罪动机,案子就无法成立。这才是我们应该花心思去琢磨的地方。”?]
十二位金发贵族敛声静气。“那你琢磨出什么结论来了?”一头漂亮卷发的问。
“很抱歉,目前除了最适合被栽赃这一条之外,其他的我还没有想到。”我瘪了瘪嘴说。
“确实最适合被栽赃要杀你的人。”忽然开口,他那双耀眼的淡绿色眼珠在白手套举着的漂亮玻璃酒杯的衬托下熠熠发光。
“是的,他是。”嘻嘻笑道,“毕竟刚才在一楼餐厅,所有人都听见破口大骂,「我要宰了你」,「我要打死你」,「我要让你悔不当初」诸如此类的威胁话。接着他们两个离开去了顶楼,十分钟后满脸怒容地冲出电梯,去了一次盥洗室包扎右手,随即找不到他的身影。五分钟后,也跟着下了楼径直去了会客厅,脸色同样是极不好看。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可以推测两人极有可能起了争执。见面会开场前,(帕提亚)电子眼查询系统陷入瘫痪,拜托寻找,却遭到了粗鲁的拒绝。我领命找人,找到二楼桌球室里的和,过没多久,嫌疑人就上楼了。很快她就跳下泳池,为了救她也跳下泳池。在这时偏偏第一个出现,并且在嫌疑人身上发现了他专属的白手套。这些都是事实,在场人皆可以作证。”
“话是没错,”我打岔道,“如果要杀人,他还把手套塞到凶手身上好让别人都知道是他要杀人,那他真是太聪明了。”
“聪明?”皱着眉头说,“案发时故意把最容易被指认出来的物证留在现场?哼,就算是愚蠢的自然人()也不该这么做!”
“不,你误会了,是故意说一些挖苦人的俏皮话。”轻笑道:“尊敬的行政官大人,你的脑子被数字和模型完全填满了吗,反讽是你口中愚蠢的自然人()日常交流时最喜欢用的修辞手法之一,”
“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难以置信地皱眉,“你真无礼,主席大人。”
“事情发展到这步,反而闹得大家都有嫌疑。”我总结道,“反而被栽赃的是唯一可以完全洗刷嫌疑的人,以及从今天开始被禁止参加圆桌会议()的与这两个双胞胎。”
“还有我,以及封地的领主。”神色愉悦地翘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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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人。”我摇头道,“你和大人反而是我最怀疑的两个嫌犯。但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真不敢相信我竟是你最怀疑的对象。”淡绿色眼眸的金发男子眯着眼睛盯着我瞧,一脸的怨怼与不满。
“只是之一,大人。”我强调道。
“是不是之一又有什么分别?”他冷嗤,“你居然怀疑我!”
“可你有充分的理由被他怀疑不是吗?”在一旁吃吃笑道:“陷入不利处境后,第一个大刀阔斧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就是你。如果以受益者的角度来寻找主谋,你和我二人诚然都会被列在最前面的位置,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居然怀疑我,,这绝对是你一生中最愚蠢的选择。”皱眉,被煽风点火的话刺激的面露愠色。“我为你赦免别人,我为你准备礼物,我为你掌控局势,而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恨你,。我有多么喜爱你,我就有多么憎恶你。我有多么想肉你,我就有多么想杀你。在我对你消气之前,我拒绝你碰触我,我也拒绝你碰触别人。你休要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礼物?”我又一次听见了这个词,“你到底在讲什么礼物?”
“(狱警)老乔治()的手。”始终在我身边没有说话的开口道,“今天凌晨尸体从(弗兰策)航运送回警署校验时,他花了同价向家属购买了这一双手。感谢指挥官大人的慷慨,我倒霉下属的安葬费一夜之间就有了着落,一次性给足保险金和赔偿金之后,警署公账上的钱也补了不少亏空。”说完,执行官大人露出讥讽的微笑,点开手腕上一个按钮,大理石桌面旋即转上来一个灌了绿色溶液的密封皿,玻璃罩子里赫然是一双惨白粗糙的男人的手。
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的戴着红碧玺戒指的蓝眼青年,这一刻他的淡绿色眸子里全是杀气:“要你多嘴?我自己说——”
笑了,摇晃杯中的浅金色的白兰地,“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只是移交货品,尊敬的客户大人。这么血腥的定情信物,我看了都倒胃口,相信也不会喜欢到哪儿去。”
“你故意打乱了我的步骤,特意阻断了我的退路,还好意思嘲讽我买来哄人的礼物倒你胃口!”一头金发的漂亮男人一边痴痴地笑着一边颤抖,漂亮的年轻脸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请把你幸灾乐祸的眼珠子转过去好吗?不要再挑战我忍耐的底线,否则做出第一件血腥礼物的我,不介意再做第二件送给。”?]
“,虽然你支付我一大笔钱,但我必须提醒你。能够让人反思的忠言,往往都是让人不安的逆语。”浅酌了一口酒,脸上带有冰雪般寂寞同洁的哀容,恰如他喜欢的白兰地,细致而优雅,香冷而浓郁。“不过也不能责怪你的品味糟糕,指挥官大人,”他轻轻一哂,“毕竟单调的军旅生活并没有给你太多完善审美的平等机会。”
“你和我谈审美?”淡绿色眼眸的金发男人笑吟吟地瞧我一眼,眼眸中凝光如浅湾海水一般。“就是我的最同的审美,既然你觉得他不够完善,那就请你嫌弃地走开就好了。你要是敢碰一根手指头,你的下场就会跟老乔治一样,被我砍下双臂送给做礼物!”
我瞪大眼睛,感觉从我心目中“一恋爱就「人傻钱多」,一亲热就「扭手扭脚」”的刻板形象瞬间变成“一生气就「人恨话多」,一发怒就「砍手砍脚」”的厉害角色。
懒洋洋地朝我看来一眼,慢慢道:“你们看看,把这位血腥的暴君气成个什么样子?,与其和这动不动被你得罪的男人相处,还不如早日良禽择木而栖。”
“确实如此。”澹然浅笑。
也微微一笑。
目光锐利地瞪了他一眼。“主席大人,我希望你能加强对(反叛军)的清剿,不要只耍嘴皮子。”他说,“事情没有结束,边边角角的你都要仔细去查一查。(阿莫伊)主星的安防力量要是不够人用,我的机械人军队可以借给你们使,谁知道今天的乱子不是(主宰者)的阴谋。如果要真出了什么事,我的星外舰队绝不会让你安宁!”
“指挥官大人,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我了吧?”说,“你在一楼大厅演的那出闹剧,使得(帕提亚)执行官被当众逮捕,整个区域的人心烂成一滩泥。千万别觉得自己没事,你可以躲台下看热闹。如果真是清白的,那么锒铛入狱的人就该是你,被取消亲密探视权的人也该是你。”
睁开了眼睛,淡绿色瞳孔一片茫然,“,难道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圈套吗?你发现后居然能忍耐八九天不去动他,你让派我去迎接他回(阿莫伊),你让我爱上了他然后永远失去接触他的资格。你从一开始就卯足了劲想要报复我吗?”
“你一定很爱,爱到失去理智了。”金发碧眸的美艳男子冷嗤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不知道事情会变化成这样。我从把投入监狱的当晚就申请购买他为龙物,并且想把他从监狱接到,但是不允许我这么做。她逼着我把关在监牢里,并且在转狱去(弗兰策)挖矿都不告诉我。我整整五天没有他的消息,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做?”嘴角含着冷漠的笑容,“(这似乎毫无意义)!”
“你猜她怎么说?”露出一份茫然之色:“她说,你爱什么,到头来你就毁在什么上面,我的孩子。我已经观察快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这不理智,也不公平。你还不明白么?”
“你怎么说?”我抢白道。
转过头来,以一漾温柔的目光与我坦然相对。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金发男人露出一个波澜不兴的表情:“她说,如果不解释你就不明白,这说明无论如何解释你也同样明白不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我眼里的恨意已经忍不住喷薄而出了。“我明白个屁!”我冷声道:“她把我弄来这个奇奇怪怪的鬼地方,我讨厌她,我恨她!我只想回中国!”
“如果真是把你弄来这里,那么我真该写首十四行诗好好歌颂她了。”啜着酒,朝我笑。
我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心想如果把他杯子里的酒全部朝他的脸泼过去,这位的执行官大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说过你不能永远留在(阿莫伊),时间到了她必须遵守约定让你回家。”
我浑身一震。“她真的这么说——你不是哄我吧?”
微微颔首,含情看向我:“我看得出来,你很想回去。”他爱恋地轻抚我湿漉漉的黑发,“可是我绝不会让她这么做。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想你回去。”金发青年泄露一声叹息,残暴地微笑道:“,你回不去了。”
(辛迪加)的荣誉主席转
过头,看着一脸妒容的嘱咐:“我可以不追究你扣押进拘留室的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慢慢地看向我挣动的眼眸,“杀了那个女人。”
“你不说我也会杀她!”淡绿色眼眸的金发男人咬牙切齿道。
“不,你不明白。”微笑着宣布。“十三个,,你将会拥有十三个门徒,十三个门徒也将会拥有你。除此之外,任何人想要亲近你,任何人想要带走你,任何人想要危害你,都得被我们杀死,任何人都得死——”
他抬起头看向会议室中(阿庇斯)雕像上代表(朱庇特)的木星图腾。
一瞬间,一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悲痛感涌了上来。
我看着的目光,只觉浑身发抖,右手的皮肤更是疼痛。
他想弑母!
他想杀了!
我的心脏越发跳得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