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的来了。”

        兰登将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他手腕上缠着两三圈银链，牛仔裤卷到小腿中部。他没有为派对刻意挑选华丽的服饰，但朴素从不适合兰登。头发在门之前特意打理过，末尾银梢亮气逼人。

        “车还不错。”

        “恕难不从命。”雷蒙德替他打开门，“何况你也在等我。”

        “你知道我不会只约一个人。”兰登坐上副驾驶座，从半开的车窗抬头打量他，“如果我上了别人的车呢？”

        “那也没关系，我以等一次。”雷蒙德低头，“因为你终究会知道谁更好，在很多方面。”

        他从车前绕过去，兰登的目光跟在他后背移动。

        “有点意思。”

        雷蒙德太信了。信到他甚至只是认识第二天，就已经确定兰登是他的中之物一般。假定用这个问题向过去的任何一任床伴提问，他都会激奋昂扬地向兰登宣告己的忠心，再以雄兽厮杀的姿态向所有竞争者挑战。然而雷蒙德对这些却漠不关心。

        这让兰登感到愤怒，以及……有趣。

        就在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张令人生厌的骄傲脸庞如何分五裂了。

        果不其然。导航里温柔的女声报地址时，雷蒙德眉头轻轻皱了一。

        “我不认为那个地方现在适合你。”

        “什时候适合？”兰登讥讽，“五十岁吗？”

        雷蒙德没回答。他发动汽车，车轮慢慢转动驶小区。灯光车窗两旁掠过。

        “如果是在地街，”红灯亮起，男人踩刹车，十字路的车流在夜晚如闪烁的火，“了乱子会很麻烦。我不保证一定保护到你。”

        “听见你说有做不到的事情真让我高兴。”兰登双臂交叉抱着胸，“那我必须去了。你多岁？”

        “……二十七。”

        “我的天。”他几乎要翻白眼了，“你的做派让我以为你有十七岁。”

        “是吗？”雷蒙德看着后视镜，“的确很多人说我太老成。”

        “他是对的。”兰登点头，“我有个主意。你为什不和我一起去呢？”

        “我？”

        “只要脱了你那身工作服就行。哦顺便，这是个匿名的假面派对，所有人都会戴面具，不用担心你在单位名誉受损被人告黑状。”

        雷蒙德手指在方向盘上滑动。“我有不好的预感。”

        “行吧。”兰登举起双手，“如果你跟我去，我会给老头说点好听的。你明白吧？”

        “但你昨天才说你的意见无关紧要。”雷蒙德侧脸看他。

        “仅仅是在结婚的问题上。”兰登冷笑，“至于其他事，只要我不给他造些丑闻毁了他的名声，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有吗？”雷蒙德问，“花边新闻？”

        “当然。我说过，知道太多你会后悔。”兰登扬起与他对视，“走吧，老古董。”

        绿灯亮了。雷蒙德发动汽车。仪表盘上指针旋转，他目光落在城市遥远的夜幕边缘。

        “我不会。”

        “啊哦。”兰登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起来我来晚了。”

        雷蒙德跟在兰登身后挤进人潮涌动的会场。舞池很大，但人实在太多，他不得不抓住兰登手腕。周遭一片漆黑，唯一的灯光落在舞池中央的高台上。那上面跪着一个男人。即使他有突的胸部，身着女神白色的服饰，其男性的骨架也十分突。银色长发他肩上垂，掩盖了前后大部分赤肌肤。

        “那是什？”雷蒙德问。

        “热场表演。”兰登压低声音，“天是这里的头牌‘维纳斯’。”

        神乐低沉。“维纳斯”仰头看着上方光源，恍若要引颈受戮般闭上眼睛。随后他贴上身后钢管，展开双臂，作怀抱的动作。

        “真漂亮啊。”雷蒙德看着台上的人，“像女神一样。”

        “恶心。”兰登撇了撇嘴角，“不过是爬过老头床上的其中一个罢了。”

        “维纳斯”在人群的哨声中缓缓抬高手臂，解开颈后纱结，于是他身上薄如轻烟的衣服霎时如被风吹散，飘落到地上，只余半身布袍依旧，倒真像传说中的“维纳斯”。他静止了一会，任由所有人热烈的目光烤灼身体，等惊呼和喧闹渐渐平息，才向众人点头示意，退到台后去。热场结束，蠢蠢欲动的人将进入夜的猎捕。

        没有人喷抑制剂。每个人鼻腔里都是欲望的气息。即使雷蒙德捂住鼻子，也没减晕眩。

        “这里不像‘伊甸园’。”他抱怨。戴着面具让他分不清人，只好抓住兰登。

        “先去喝一杯。”兰登侧头他低语，“我看你也不会跳舞。”

        “你很受欢迎。”

        他坐在这里不超过十五分钟，已经有个Alpha过来轮番搭讪。雷蒙德的马天尼降不到一半，兰登那边空了两个杯子。

        “你早就知道这一点。”兰登说。他将空杯子推到一边，“不过我欣赏你还算有脑子，没有冲过来。”

        “那会破坏你的计划，不是吗？”雷蒙德手指捻着杯壁，“你只是享受观赏他心痒的样子罢了。”

        “只要一点信息素就上钩，像群笑的猴子。”

        “那我呢？”雷蒙德问。兰登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有人走上了舞台。酒吧的人推来摇奖机。

        “重点表演来了。”兰登抬头看过去，“你会喜欢的。”

        雷蒙德还没来得及问，主持人便已经喊了号码。一个戴着面具的Alpha从人群走上舞台，坐在椅子上。而另一个美丽的Omega（她没有面具，因此雷蒙德猜到了她的职业）跪到他腿间。

        “这真是……”雷蒙德咂嘴，“很棒的表演。”

        Alpha的双手被捆在椅子后面，不以触碰Omega。性爱过程完全由“伊甸园”的“女神掌控”掌控。她尖滋润Al

        pha发的性器，跨坐到Alpha身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坐去。那Alpha额头青筋暴起，气如牛，显然憋得不容易，没一会就交待在里面。

        一片哄笑，那Alpha脸皮丧尽匆匆逃台。灯光散去，会场又恢复了热闹。

        “我以为你看到刚才就会逃跑。”兰登侧头低声笑。

        “我的心理预期做得很足。”雷蒙德回敬他，“只是不知道如果是你我坚持多久。”

        “滚。”兰登嘁了一声。

        “游戏的规矩是什？”雷蒙德不讨没趣，回头问身后的酒保。

        “初次参加我的派对吗？”男人左胸上别着名为杰克的名牌，微笑，“您进门时应该收到了门票券，那上面有号码。”

        “我会随机抽取客人上台。如果是Alpha以选择我店里的一位。如果是Omega，则以请在场的任何一位Alpha为他服务。当然，不入是我的原则。另外——”他顿了顿，“如果是伴侣一起来，我也欢迎。”

        他的眼神明确在两人中间回转了一圈。

        “我不是。”兰登先举起了手。雷蒙德耸耸肩示意意。

        “我很抱歉。”杰克手放在胸前弯腰致歉，“请让我请两位一杯。”

        他将小玻璃杯推向两人。兰登毫不客气地一饮尽，雷蒙德端在手里，无动于衷。

        “如果对‘扑克牌’感兴趣，”杰克示意雷蒙德看向周，“也以提前想一想。”

        大多数的女此时已经找到了晚的客人，挽着手互相调笑。满屋飘香，雷蒙德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

        “你的‘维纳斯’呢？”

        即便隔着面具他也看到兰登恶心的表情。杰克摇了摇头，“很遗憾，”他说，“‘维纳斯’不在选择范围内。”

        “那真惜。”兰登比雷蒙德更先声，语气嘲讽十足。

        “没关系。”雷蒙德点头，“我以再看看。”

        兰登从高脚凳上去，“随你高兴，”他说，“我去趟厕所。”

        雷蒙德的目光凝固在他后背上，一直留到他消失在人群中为止。

        “我不明白您为什要用‘维纳斯’挑衅他。”杰克说，“您谁也不会选。”

        “他被众星捧月的日子惯坏了。”雷蒙德看着酒杯里己面具的倒影，“无法忍受任何人不被他吸引，或是不听他的命令。”

        “一个骄傲的Omega。”杰克了然颔首，“值得成为您晚的猎物。”

        雷蒙德扫了他一眼。

        “那我想，”他将擦干净的酒杯放到高处，“您需要天的特别菜单。”

        “即使你给了他加料的酒，我也不会对他做什。强迫会有反效果。”雷蒙德摇头，“我还没那快想完蛋。”

        “这并不是强迫。”男人露谦和的微笑，“请相信我。‘伊甸园’会给予每个客人最完美的满意服务。”

        “我是这

        里的老板，杰克。”他伸手，“请相信我不会让您失望。”

        雷蒙德凝视他眼睛片刻，最终轻轻地握了一。

        “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