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年这节气恰赶早了。
津城处华北,八月过,暑气消退半,九月中又接连迎来两场秋雨,天气更早晚渐凉。凡身子骨弱人早都老老实实换起了袖衫,怕在这夏秋交替之际个不留神就受凉冒,钱受罪不说,到头来还得耽误工作。
此时正值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个年头,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人人都卯足了干劲儿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任谁也不乐意当个病秧子拖祖国后。
这日个礼拜天,说休息日,厂区广播站喇叭却从清早开始就不知疲倦奏响了歌颂伟社会主义时代之音,刻也没闲着。直到晌午过了,各个车间仍和往常样热闹,咚咚琅琅机器声交织在起,吵得工人们相互间说句话都得连比划带喊。
贺远门心思鼓捣着自己手里活,全然没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几声。还旁边工位孟晓昆耳尖先留意到动静,撂手头活,挪到他耳边声喊了句:“有电话找!”
贺远反应了几秒才按停机器,纳闷把手摘,往车间门走。他想不有谁会礼拜天往厂里打电话找他,没人知道他天不歇班。总不会他妈吧?他妈人除非天塌了,否则绝不会在他上班时候添乱。可别天塌了。
等接起电话,贺远心落了;也明白了,敢这电话就不找他,找他师父。准刚才过来喊师父人在车间转了圈没找着师父,干脆就图省事把他给叫来了。不自己家事,谁有个闲心给满厂区找人?
电话头乱糟糟,说话声也时断时续,贺远连猜带蒙听了半天才算致明白,原来师父娘不小心摔了跤,头约莫想告诉师父声,了班先别急着回家,直接去医院。贺远刚想说没问题,话到嘴边又寻思,决定还去把师父给叫过来,免得回头电话撂,自己学学不清楚,本来没多严重事师父再瞎琢磨,到时更着急上火。
周松民这会儿正在厂礼堂上技术培训课。贺远从礼堂后门溜进去时候,前方小舞台上聚了有十多个人,正你言我语讨论得热烈。他远远扫了眼就把师父从人堆里给挑来了,悄么声走过去,在师父背后捅了。
周松民满心满脑扑在图纸上,被这捅得个激灵,回头见自己徒弟正跟眼前,脸莫名:“远子?你上这儿干吗?”
贺远还没答话,就听另边传来声:“周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啊苏老师,我过去说两句话。”周松民回身对声音解释了句,转回来把徒弟拉到稍远方,低声问,“远子,你有事儿?”
贺远眼睛还不及师父脚跑得快,还在声音方向没收回来。周松民杵杵他:“有事儿赶紧说,上课呢。”
“啊……哦……对,师父,师娘打电话过来找您,说奶奶摔了跤,具事儿我也闹不清,您赶紧去听听吧。”
周松民闻这话,脸色立马跟着变了:“摔着了?!”
贺远头:“您赶紧去吧,听听怎么回事儿。”
“端端怎么摔着了?”周松民嘀咕着,心里多少有发慌,也顾不上傻站在旁徒弟了,走回去两步稍作交代,径直往礼堂门奔。
此时仍被伙儿围在当间苏老师,低头看了眼手表,发话道:“这样吧,家先休息,等周师傅回来了再继续。”
众人闻言散开,各自找座位休息去了。余贺远呆在原,副要走不走样子。犹豫着,苏老师过来了,伸手和他打招呼:“你,你周师傅徒弟吧?”
贺远看着只探到眼前干干净净手,不知怎么有发愣,等想起来回握过去,又尴尬停住了。他平常在车间干活会戴手,难免蹭上油污。摊摊手掌,他扯个略带窘意:“我这手……不干净,别给你碰脏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握住他,自我介绍说:“苏倾奕,倾听倾,奕代奕。”
“……贺远,遥远远。”
“周师傅和我提过你,说你他最得意徒弟。”
“师父抬举我了。”
贺远这时已经松开手,却反倒不意思看苏倾奕。他心里想,个男怎么得么细粉儿,不晒太阳不干活似。他盯着他看,有看姑娘觉。看姑娘什么觉?当然不能使劲盯着。于他眼耷,目不斜视盯着两脚跟前小片洋灰,不知该说什么。
倒苏倾奕主动挑起了话头,说:“看你年纪不,刚参加工作?”
“也不刚参加,年半都多了。”贺远仍副低头垂眼模样,跟挨了训学似。
“挺不容易。”苏倾奕先前只听周松民夸过几回这个徒弟,说他脑筋转得快,什么活都就通,带起来不费劲,至于他本人具况,了解不多。现在听他这么说,再合上周松民曾顺叹过句:“远子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