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鼠长老眼见群蚁攻势甚是猛烈,有数块打仙石已被他们损坏,不由叫苦不迭,暗道:“我此处鼠兵不过三千余人,如何抵挡过这许多的强盗恶人。”正思忖间,一只军蚁攀到了半边城墙,甩刀向他掷来。
一位鼠兵慌忙推开长老,正被那刀戳中胸口,顿时气绝而亡。另一鼠吏慌忙叫道:“大人,此处甚是危急,你还是回内城躲避为安。”抓住他的手臂便要拉下墙去。
红鼠长老却是不肯,大呼道:“贼甚急,众人都在努力拼命,奈何我一人偷生独活。”二人拉扯之间,有蚁兵用力将长枪抛来,正贯穿那鼠吏的身体,便看他双目圆睁,缓缓倒了下去。
红鼠长老老泪纵横,拔出腰间佩剑,怒声道:“也罢,也罢,今日果真是天数将尽,老夫也不求苟活,便与你们玉石俱焚好了。”看城墙之下蚁尸堆积如山,许多蚁兵舍了城墙,反倒爬上尸堆之顶,不消一刻,便与垛碟平齐。
有几个蚁兵跳跃过来,被一鼠兵挥刀砍翻在地,甚是勇猛。红鼠长老大声赞道:“好好,将他们这些叛逆统统杀光。”便见那鼠兵未及撤身防御,又一阵箭矢射来,扎个满身,啊呀一声跌落城下。
杨起看着不由热血沸腾,拉扯茶斋的袖口,道:“大仙人,你不是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么?便变幻一些士兵出来,好歹助那红鼠长老一臂之力。”茶斋叹道:“你我隐匿在这地洞之中方才安全,若是唤出一些豆兵出来,他们唯有将这洞口的遮掩破坏方可出去,那时你我皆会曝陷于铁额的军中。这些豆兵再是勇猛,也不过区区数百,如何抵挡着住他的前锋大队,一旦被消灭殆尽,便是你我众人被害之时。你不怕死也罢了,难道还要他们陪上性命么?”杨起看他手指黄松与秦缨二人,不由喟然长叹一声,眼见红鼠府邸便要被攻破,心中又急又恨。
突然听见一声嘶鸣,甚是尖锐响亮,茶斋喜道:“红鼠的援兵到了。”看得小日太阳周围飞来许多天兵,数量颇为浩大。杨起与秦缨相视一笑,大声道:“不想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有着许多神军天将赶来助阵。”
黄狸仙人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些都是天蝠院的近卫军。地裂界失主之后,天蝠院院长金眼雕蝠看风雨大士攒立为王,心中大是气愤,便同样扩兵买马,不日登基称君,以为代王。意思便是新主矗立之前,有他代管这地裂界,一旦新主承受了天帝封命,便自动退位,依旧还是布衣百姓。风雨大士恼怒之极,但看代王兵强马盛,种种军力不在蚁州庄之下,却也无可奈何,不敢贸然发兵讨伐。”
杨起惊道:“原来如此,这红鼠长老不肯招兵买马,依旧安守臣下之道,结果反被蚁州庄欺压。”心中不免疑窦丛生,暗道:“这般看来他也是个仁义之人,当是慈悲为怀才是。为何茶斋偏偏说道他会固守圣水而不予外施,非要叫我们过来盗取巧夺?”
再看蝠兵飞得近了,扔下许多的石头铁棘,砸得众蚁兵四处奔逃,不由拍掌叫好,大是开心畅怀。铁额将军引着蚁虎兽往后退去,见本部军马不能抵挡,神情大是紧张,略一沉吟,便传令鸣金收兵,后退十里下寨。蝠兵将领落在城头与红鼠长老见礼不提。
茶斋喜道:“红鼠长老最是爱好干净,不时他便会派人出来收拾战场,你我大家便扮作他们的模样混将进去。”果然看见后门大开,奔出许多的劳役。秦缨皱眉道:“难不成要我们扮成老鼠不是。”
茶斋看她神情颇为勉强,笑道:“你看他们个个带着蒙纱斗笠,我们也只要依样画瓢便是了,不用那般大费周章。”变了四顶斗笠出来,遮住面目。杨起再回头观看,那黄狸仙人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四人走进城门,果然无人前来盘问,一路进到内城甚是顺利。
几人来到宝象镜阁,此处正是红鼠长老的居住之地,有着几个鼠仆在门口看守。正在打量迟疑间,听见有人大声叫道:“天蝠远的贵客来此助战,大人吩咐快快准备好伙食好生款待,千万不可怠慢了。”传完话语便扬马策鞭而去。
茶斋喜道:“这可好办了。”引着杨起三人径直往里走去,看见有人来栏,便道:“奉长老之命,来取些果盏回去招待客人。”又呼喝杨起三人速速进去找些新鲜的瓜果菜蔬。守卫看茶斋昂首睥睨,气度不凡,一时不敢阻挡,待回过神来,看他四人皆已没入阁院之中,也不好再去盘问搜寻。
茶斋似乎对宝象镜阁颇为熟悉,在前面东绕西弯,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水井之旁。水井之上建有青瓦小檐,刮着一个小小的牌匾,书道“玄妙洞深”四个篆体。茶斋道:“这便是那玄妙水井了,将井水抹在《鬼谷仙桥兵书》之上,便即刻现出字迹。里面有许多排兵布阵之法,用于军事,何愁七郎祠的恶鬼不灭?”杨起摇出一桶井水,四处寻找抹布涂抹。
茶斋笑道:“何必这样麻烦?此书非同寻常,便是在水中泡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会腐烂的。”将兵书扔到桶里,再拿出时轻轻甩将几下,便将页上的水珠尽皆弹去,原本空无一字的书册之上顿时映出了许多的字迹,便是一本有字天书了。
忽听见有人叹道:“纵然求得天书,却不能用来除贼安民,还要它何用?”杨起大惊,慌忙转过身来,见后面石凳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眉清目秀,却脸有愁容。
茶斋躬身道:“小主公,此时虽有天蝠援军助阵,但外围依旧落于蚁兵之手。情势动荡之下,实在不该在外抛头露面的。”青衣道:“若是城破,我躲在哪里都避不开蚁州庄的搜索。既然迟早要死在风雨大士的手中,不若自由之时出来透透气,晒晒这小日太阳,倒也惬意。”秦缨暗暗称奇,心道:“此孩童年纪虽幼,却如同大人一般说话,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幼稚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