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几多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淮北橘为枳[1/1页]
将郝平湖送回空寂殿,郝长歌坐了一阵,之后好心的替郝平湖诊病,反反复复好多次只一声叹息。
“姐姐不必在意的。”郝平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时日无多,只求能生下腹中孩儿我便是无悔无怨了。”
“你……可知自己和一般人不同。”郝长歌将她的手腕放回被下,再压好边角。
“我和一般人?”郝平湖笑了笑,“我自小就是这病体,和一般人自是不同。如今……”
“不是。”郝长歌打断她的话,“一般的大夫大约是看不出来的,应该说一般人都不会认识。”郝长歌微微勾唇,“你额头上的咒印……和你的来历有关。”
“诶?”郝平湖不自觉的抬手抚上自己额头的伤处。
“你额头上的那个伤会随着你的生命消逝而扩大,当它长满你半张脸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而等你死后,你的身子会在短短三个时辰内便化为白骨。”
郝平湖被郝长歌所言吓住,“姐姐,你别开玩笑,这个听起来有些吓人。”
“谁会开这样的玩笑?”郝长歌盯着郝平湖的双眼,坦然无私,“你是血族的后裔。”
郝平湖陡然一震,“什么血族人?我是署国人。署国人是长孟族才对!姐姐你说的血族,我听都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血族早在二十多年前被灭了。而且……”郝长歌看了眼郝平湖,面上闪过不忍,面对郝平湖的视线而有意的侧开了脸,“如果我是你父母,我也不会让你知道你的来历。因为知道也无益。”
“血族既然已经不存在了的话,我是不是血族人也就不重要了吧。”她根本不必要知道的,只是说不出心底那份茫惑无措是为何,一瞬间似乎有很多事都被颠覆了,无法释怀。
“原本是不重要,但是……你现在濒危的生命还有一线生机,就在血族。”
“血族都已经没人了,还能有什么逆转我命运的生机?”郝平湖轻摇头,“姐姐别拿这些虚幻的来安慰我了,我已经是知命得安了。”
“你当我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可是姐姐,如你所言,血族人都死了,你又怎么知道还有办法?”郝平湖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关于我额头上的咒印,夏荷就说过和血族有关。姐姐,我相信姐姐你的话,我是血族人,血族有治好我的办法,但是眼下这也于事无补。”
“血族是灭了,但是不代表血族什么也没留下。”郝长歌按住郝平湖的手,“就如你存在,血族的血脉没有断绝。”
“可是说我是血族人,我却对血族一无所知。我已经失去了关于血族一切的信仰和文化认知,只一身躯壳,我还算什么血族人?”郝平湖宁可自己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族人,“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已经是枳而非橘了。”
“你可以不承认你是血族人,那样你就不必背负什么,那是你的选择,但是……明明那里真的有你的生机,你也真的不要一试吗?”
郝平湖望着郝长歌,许久……迟疑道,“真的有办法吗?身为神医之后的秋大哥穷尽了几年时间也没找到眉目,血族人就会有办法吗?就算血族人有办法,我们又去哪儿找呢?”
“血族故地。”郝长歌的答案立刻就出了口,几乎让郝平湖措手不及。
“那里是哪儿?”
“血族人曾经聚集生活的地方。”
那就是在署国,或许就是自己曾和秋大哥去过的那里。郝平湖渐渐的深凝眉头,“姐姐,那里只怕是远吧,我还有那个命去吗?何况,也不确定就真的有办法。”
“没试过就这么放弃?如果不试就没有丝毫机会,试至少还有可能。”郝长歌微气恼道,“若你真如此便要放弃,就当我多事。”
“姐姐……”郝平湖急忙出手拉住郝长歌,“你别生我的气。”
郝长歌并没有郝平湖以为的要离开的迹象,愤然怒眉道,“我讨厌轻易就放弃自己的人。”
“我知道了,姐姐你别气了。”在这署国,她好不容易才又遇见一位故人。“只是我如今是离不开这皇城的,一是我有孕在身,二是……我身不由己。”
郝长歌微微叹息,“我听闻燕南王对你似乎别有执念。为了你而不顾危险现身向署国求亲。”
“不是。”郝平湖心底忍不住泛出一阵酸楚,“我和他只是意外。他并非是为了我而只身犯险,也不是真心于我。他最初到署国的目的我也不清楚,我和他相遇纯属意外。若要怪罪,怪老天错弄,怪造化弄人我和他喜欢的女人竟有相似的容貌。”
“……”郝长歌默然了好一阵,似乎默默的将郝平湖的话消化了彻底,这才缓慢开口道,“他对你……不好吗?”
“不算是。”好的时候是很好的,郝平湖不能否认。“只是他的心思太难琢磨了。好的时候能将你捧上天,不好的时候会让你恨之入骨。可是……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我早听闻燕南王不好伺候。只是你既然是相似于他喜欢的人,他该待你好的……”郝长歌一时也是惘然不解,“若他真心思难测,是真苦了你了。”
“其实他的心思现在想,也不是那么难琢磨的。”郝平湖微微笑了笑,似苦似甜,泛着酸,“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爱着的月奴,从来没有我而已。”
“你……其实很喜欢他。”郝长歌见郝平湖不反驳也就明白了过来,“若如此,只怕你就更苦了。难怪!妹妹你没想过改善你们之间的关系吗?你们是夫妻,已经分不开了。”
“以前想过,现在……不必了。”到了今天,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路可回头?就算是两人共有的骨肉,也无法再将不同道路的两人拉回在一起了。“我对他已经绝望了。”
“为什么?我瞧妹妹你是痴心的人,你并不舍得的。”
“这世上,除了男女之情,还有别的情谊是不可负的,父兄姐妹,这些和我或是有血缘或是没血缘的亲故,对我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若在秋之遥的死这件事上,他能体谅她的心情,就不会有后来她爹的事,他们也就不至于到这一步。
“你爹……那件事,你都知道了?”郝长歌见郝平湖轻点头,才不禁一声长叹,惋惜道,“可惜了滇王一生为国,却落得不白而死。”
郝长歌不认为自己爹是罪人让郝平湖心中一阵温暖,“我一定要替爹洗白冤屈,或者至少也要替他报仇。”她一定要百里寂夜体会到什么是痛。
“你的仇人是谁?”郝长歌问。
郝平湖看了眼郝长歌,“这件事,姐姐不知道的好。”轻拍郝长歌的手背,“姐姐,我到了这儿后,很少有人能和我这么静静的说些话。”
“如果你不嫌我烦,我常来找你。”郝长歌笑道,“我到这里也人生地不熟,遇见你也很高兴。若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姐姐是明白人,不需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