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渊源
“啊……哦！”
菲儿爬到桅杆顶上，双手拢在嘴边，可着嗓子长长地吼了一声。原本呆在上面休息的两只海鸟被惊起，张开翅膀，绕着她左右盘旋。
“楚大哥！那就是我的家，长空岛！”
在菲儿欢呼声中，一弯绿色的新月，出现在远处的海平面上。
“大小姐！您还是下来吧，上面风大！”
哑仆在后舱忙着，这会儿甲板上只有两个船工，万一菲儿失足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菲儿从善如流，很快就点头答应下来，不过……
“楚大哥！我跳下来喽，你要接住哦！”
话音一落，也不等楚君竹回声反应，就不管不顾的跳了下来。
“大小姐！”
可怜两个船工，被这一幕吓得失声惊叫，顾不得自己几分几两，直接冲了过去，打算拼死也要接住大小姐。
楚君竹却没动地方，双手环在胸前，笑嘻嘻的看着菲儿自天而降。
海风很大，自桅杆上纵身跃下的菲儿被吹着，几欲飘飞而去。可怜的两个船工在下面长着双手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嘻嘻！”
将这一切瞧在眼中的菲儿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翻身扬手，一条白绫陡然飞出，紧紧缠住桅杆，将下落的势子缓住。白绫有丈许长短，菲儿牵着白绫，横踩在桅杆上，冲着楚君竹用力的摆手。
楚君竹摇头轻笑，心中却是苦笑。任他再怎么样迟钝，也瞧出菲儿的心思。只是……
“该死的柳无峰！”
长空岛面积不小，九成的地方都被草木覆盖着，所以远远看过去才会是一片碧绿。内凹的新月弯钩是天然的良港，大船可以轻松停靠。
“怎么样楚大哥，可比百燕岛漂亮多了吧？”
回到自己的地盘，菲儿当然要卖弄一下，背着双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引路。
“啊，是。”
楚君竹可是识货的，这长空岛灵气充盈，搁在中原也算是不错的福地，不然的话，这满岛的草木可抵不住海风的侵袭。这样可与而不可求的仙岛，哪里是百燕岛那种地方可以比较的。
“菲儿姑娘，这岛上只有你一家人么？”
修行中人多数不会与普通人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楚君竹才有这一问。
“有十几家呢，不过人还是很少啦，闷闷的，很没趣。”
“哦，是这样。”
楚君竹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欣赏起岛上与内陆迥然不同的林木风貌来。
“楚大哥。”
“嗯？”
“你干嘛闭着眼睛？”
“这样会很舒服。”
离开昆仑后，楚君竹已经有半年多没有享受过周身被灵气包裹的滋味儿了，这会儿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我知道，可是……你不需要看路的吗？”
“可以听啊。”
“听？听路？”
“呵呵，不是，是听菲儿姑娘的脚步。”
“哦。”
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也学着楚君竹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哎呀！”
“嗯？”
突然的一声惊叫，让楚君竹不得不睁开眼睛。
“呃……”
眼前的一幕让他错愕不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什么嘛，根本听不到。”
菲儿一边揉着摔痛了手臂，一边抱怨道，却没留意到身后不远处，她的哑叔正捂着嘴偷笑。
闭目听音，需要极其丰富的经验，菲儿大小姐这样现学现卖，不吃亏才叫奇怪了。当然了，楚君竹能够闭着眼睛安稳走路，其实靠的是灵识，扯到听音上纯是为了遮掩。
“还有多远？”
虽然被灵气包裹着很是舒坦，但楚君竹并不是为着享受来的，赶快寻到菲儿的长辈，才好脱身。
“已经到了。”
浑不知楚君竹打的什么主意的菲儿，兴高采烈的奔上青石铺就的一条林间小路，楚君竹也配合着露出了笑容。
看得出来，这岛的主人还是蛮追求生活情调的，自踏上青石小径后，两边林中就不时出现飞檐屋角，什么观雨亭、闻涛阁的，很是精致。
“楚大哥，这里漂亮吧。”
岛上的布置，也有菲儿的一份功劳，看到楚君竹赞许的神色，就想讨一句表扬。
“嗯，很漂亮。”
楚君竹不喜欢虚伪的客套，但实话实说的赞扬还是乐意的。
“嘻嘻！”
菲儿得意的一笑，随后自领口拉出一只巴掌大的海螺，用力吹了起来。
少顷，十几个半大孩子大呼小叫的从左近的林子中钻了出来。
“大小姐！”
“菲儿姐姐！”
“哈，你们这帮皮猴儿，赶快去接船！”
菲儿这次出去，采买了很多粮食、布匹、杂物，几个船工根本搬不过来，所以要叫人帮忙。
“得令！”
一群半大孩子欢呼着奔海边去了，只留下两个最多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好奇的看着楚君竹。
“菲儿姐姐，那是谁啊？”
岛上一共十几家，不说每个都相熟，但也没有不认识的，楚君竹这么个外人，自然引来瞩目。
“他是楚大哥，是菲儿姐姐请来的客人。”
“楚大哥好！”
两个小丫头齐齐躬身一礼。
“啊，好好。”
楚君竹显然缺乏应对这样场面的经验，有些手忙脚乱。
“嘻嘻，你们两个赶快去吧，别让那些粗手粗脚的家伙，把漂亮的花布弄脏掉。”
菲儿摆摆手，赶走了两个小丫头。
走上没几步，又见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了上来。
“大小姐，你回来了。”
“嗯，管家，爷爷在么？”
“在，在后院。”
“太好了，楚大哥我们走。”
“等等！大小姐，这位是？”
管家伸手拦了一下，问起楚君竹的身份。
“这是楚大哥，是我请回来的客人，怎么？”
菲儿拔高了声调，以示心中的不满。
“哦，既然是大小姐的客人，那么请吧。”
管家放开微微皱着的眉头，闪到一边摆手让客。
菲儿哼了一声，拉着楚君竹的手，快步走过。楚君竹则好奇的转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刚好瞧见那管家怒眉冷眼的直盯着哑仆，而哑仆也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
“这一家子，似乎并不简单呢。”
楚君竹有些头痛的猜度着。
“长空院。”
矗立在门前的巨大青石上，端端正正的刻着三个大字。
“很奇怪
吧，我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长空岛上自然要有长空院啦，嘶！”
“怎么了楚大哥？”
“啊，没事，只是觉得这院落布局有些熟悉的感觉而已。”
进了正门，绕过影壁，入目处的熟悉景象，让楚君竹忍不住的一惊。
“这些都是爷爷布置的。”
菲儿解释了一句，也没多想，拉着楚君竹就去了后院。
“小姐小姐！”
一个穿着淡粉色短袄的小丫鬟跑了过来。
“干嘛？”
“老爷吩咐了，不让去后院打扰他。”
“管家刚刚怎么没有说呢？”
菲儿低声自言自语道。
“小姐。”
“嗯？”
“那人是谁啊？”
小丫鬟好奇的看着楚君竹。
“那是……爷爷！”
菲儿正要回答时，忽然看到爷爷走了过来。
“唔，菲儿请了朋友回来。”
两道斜眉入鬓，三缕长须齐胸，红光满面，乌发及膝，好一副仙家气派。
“老夫文川，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文川……长空……文川！”
莫名的熟悉感，终于被文川两字点醒，楚君竹猛一扬头。
“长空一剑！前辈，躲得好啊！”
“你是？”
文川紧紧的锁着眉峰，脸色变得很奇怪。
“在下楚君竹，昆仑符咒道，云字辈弟子。”
“昆……仑……”
文川轻轻低下了头，好半晌才缓缓出声，要菲儿和她的丫鬟离开这里，到前院去等着。
“爷爷！楚大哥！怎么了？告诉菲儿，发生了什么！”
“菲儿听话，去前院等着。”
“我不！”
菲儿横身插在楚君竹和文川之间，不肯离开。不想，文川抬手一掌，将她敲晕了过去。
“把小姐送到前院去。”
“是，老爷。”
小丫鬟苦着脸，半搀半抱的把小姐弄去了前院。
“跟我来吧。”
文川招呼一声，转身回了后院。楚君竹也没犹豫，落开两步跟在后面。
“昆仑现在是云字辈当家？早了点儿吧。”
背着手在前面引路的文川低声问道。
“没，还是清字辈。”
“你是哪个的徒弟？”
“先师姜玄。”
“姜玄……不在了？”
文川停步回头，惊声问道。
“是。”
“那……是清云教你了？”
“清云师伯也不在了。”
“什么！”
“清声、清风、清河，三位师叔也都不在了。”
“怎么可能！”
清云、清风、清河，都是清字辈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都折了去，文川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两年前修真界的大乱，文川前辈不知？”
“法严宗？”
“是。”
“原来……如此。”
同辈的至交好友几乎全都不在了，只剩自己一个人躲在海外，说不出的孤寂让文川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给我说说当日一战，可好？”
“好。”
文川不是外人，没有必要瞒着，楚君竹就把与法严宗一战的前前后后简单的叙说了一遍。
听完了这一段跌宕起伏的乱战之后，文川冲着西方摇摇一礼。
“众师兄弟且慢行一步，文川稍后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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