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等待在小区外,势在必得的准备使自己的气场与独裁的暴君一般恐怖的林烨突然像是被人在后脑敲了一闷棍似得,原本清晰的视野变得模糊,鬓角杂乱没有修剪的弯曲头发,也被汗水黏在了耳边。
他感觉到了仿佛曾经在“快活”时被抓个现行的惊慌与恐惧,这种令人全身冒冷汗,手脚不听使唤的发抖的恐怖感受。
从牙缝中来回穿梭的气流使站在道路角落的林烨看起来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出击袭人。
然而,他真正的选择,反倒是用浑浊的双眼,四处寻找是否存在着能够伤害自己的怪物;多么可笑,对于城市中见过自己的幸存者来说,自己才是他们心目中怪物似的存在,现在却在这寻找是否有另一个怪物?另一个对自己来说的怪物?
多么可笑!
一边暗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边骂骂咧咧的靠近了小区的门口,却只看见了小区中央,那一滩粉碎的肉渣。
“糟了!”
林烨没有看见花坛后休整行囊的少年们,也没有看见楼前那辆宝蓝色的轿车里,有颤抖的母子二人,正小心翼翼的从车窗查看是否还有持枪的暴徒。
他只能看见碎肉中央发黑的,手雷爆炸痕迹。
至于刚才得意洋洋的五个混混,大概就是地上那细碎的红色肉片吧。
回去!回去问清楚那些该死的眼线!
哪个混球跟老子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哪个学生会这么心狠手辣!连个全尸都不留?!
没了之前得意洋洋的,准备将小区中所有幸存者变为手下玩具的打算。
林烨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刚才给自己带来强烈压迫与不适的诡异地方!不自觉的压低了身子,踉跄而又狼狈的跑向了围墙边的巷口——顺着这条小路可以绕到小区的后方,从那里应该可以更安全的离开。
甚至没有想过要从后门偷袭。
林烨不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他只是为了复仇,才会指使五个一直想要表现自己的混混,进入情况不明的小区。
林烨是进化体,但他除了人生经历给他带来的暴戾,并没有像是科学院的进化体,亦或者是陈思梦这样完全忘记了曾经主观意识的进化体一样,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有着确切肯定的感受。
他最多只敢面对一个拿着刀,并且训练有素的健身教练;却不敢在战斗时,迎着基本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子弹,冲向开火的军人。
他会畏惧,潜意识会逼着他,对那些团结一心的人们畏惧,因为曾经的入狱。
不过,相当于进化体本能的某些变化,倒是让林烨在远离小区,并且在路边扶起一辆摩托车后,发现了那股让自己胆战心惊的压力减弱了许多。
一种自己被诓骗了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逐渐被染成赤红的双眼,也死死的盯住了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小区楼群。
这个仇!一定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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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什么仇?也许是被惊吓到了的简单仇恨吧。
而枪声与接连两次的爆炸声响,不光引来了周边感染者群的注意,也让为了食物与水接近超市的萧星瀚打消了在今天就和“家人们”赶去超市的打算。
他是队伍里仅有的两个男人之一,因为性格,还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队伍五人的生死直接与他的决定挂钩,不可能再像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单纯的凭着一腔热血去做自己计划的事情。
说起来,自己在元旦假期才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公司里升职的通知都已经发到手上,疫情过去,自己原本的平淡人生就要开始走向辉煌。
结果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地下室狭小的窗口外,走过一群毫无知觉食物就在自己脚边的感染者,下意识的逃离给它们带去了威慑与恐惧的超市区域。
萧星瀚小心的举起了磨得锋利的撬棍,身边从灾难开始便一直同行的几人,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是萧星瀚的邻居,在他刚刚搬家,并且一个人在屋里整理杂物时,就认识了。
热心肠的年轻夫妻,身体健康硬朗的奶奶,还有一位天真活泼听话乖巧的小女孩,刚上小学。
他不想让这些人被外面的丧尸吃掉,就像自己也不想成为它们的食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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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星瀚总是觉得,作为好人的他们,不应该死在这些肮脏的丧尸嘴里。
收音机里的信息总是把它们称作感染者,但萧星瀚相信除了那些砖家,更多的人还是愿意把它们叫做丧尸。
砖家们又没有近距离的和这些怪物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凭什么代替我们这些幸存者,说出“它们其实危险性不同,甚至可以成为未来人类进化走向标杆”这种滑稽的话来!
他只知道,在自己带着有老有少的邻居一家,在保护区负责检查的医生无情地在自己和小女孩的检查单上,盖上“已被感染”这四个代表着两人命运的字体后,自己就不能再选择相信国家。
尽管最近的收音机广播说出了两个新奇的词语,并且表示曾经被保护区列为感染者的幸存者可以再次前往保护区接受检疫并获得庇护时;不光是萧星瀚,就连还不懂什么的小女孩,都可怜巴巴的在自己的妈妈怀里撒娇。
恳求不要再回到那个冰冷的检疫室。
至于进化人与进化体这两个曾经从未听过的新词,只是让萧星瀚有些许好奇。
他和小女孩都是被认定为感染却还没有变成丧尸,难道这样的情况,就可以被称作进化人了?
呵,也没感觉出哪“进化”来,就是吃的比原来多了;难道这也算得上进化的一种?大饭量?
不过,他倒是也在城市里见到了不属于人类的“人”;那种变得狰狞恐怖的四肢,还有能够与汽车媲美的速度,甚至轻松的将水泥墙壁撞穿的坚硬身体和庞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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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广播里说的进化人或者进化体。
说实话,萧星瀚也有点眼热。
哪个男人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在他努力了半天后,却只能将手中跟随了自己一路的撬棍掰出一丁点儿弧度;同样被检查出感染病毒的小女孩,更是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哪怕她懂事的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并且在里面装满了面包和糖果,也还没有他爸爸包上的一大瓶水重;根本看不出和那些外形诡异的“人”有任何相同。
不是没想过与其他的幸存者团体合并,一起行动。
但在见识了一个叫做林烨的幸存者首领,对刚上小学的朱玲露出垂涎三尺的恶心神色;并且直言不讳的要将这个小女孩当做加入条件的丑恶嘴脸后,萧星瀚还是感觉自己和朱博实两个男人,能够比那似乎完全是由混混组成的幸存者团队,带来更加安全的生存环境。
至少,不用担心朱玲在大家的关照下,被任何一个禽兽伤害。
还就不信那些连走路都会摔倒的丧尸,能怎么着我们一家人了!
虽然,城市里似乎多出了不少和人变得差不多的“丧尸”。
“我勒个去!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满头是汗,卡莲紧紧攥着海曼的手,紧张而又畏惧的看向超市二楼半开的窗口。
“瑜姐”在日用品区找到了一次性筷子,戳起手中牛肉罐头里还滴着酱料的肉块,鄙夷的朝呼吸急促的卡莲竖起了中指。
“我说你能不能爷们点!你看人家海曼都比你!你不会才是那个0吧?”
“你们都没感觉到吗?!爆炸过后!那股恐怖我的天”卡莲发白的双唇让瑜姐耸了耸肩,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撕开身后一包苏打饼干,夹着酥烂的罐头牛肉,送进了嘴里。
她除了听见了那像是电影似得枪声和爆炸以外,就没有感觉到叶卡莲所说的什么“危险气息”和“恐怖的冲击波”;也许是因为他是进化人,所以感官格外灵敏?
把出狱后长长了不少的发丝握在手中,瑜姐的表情有些恍惚。
她的真名自然不能是瑜姐,万心瑜才是;瑜姐只是在跟随着卡莲从疫情爆发后混乱的监狱逃出后,那群乌合之众给她起的“尊称”。
她的入狱原因很戏剧,也足以让三观正常的人,感到义愤填膺。
年轻而又自立自强的美丽女性,无论是在哪都是受欢迎的对象,而除了正常的仰慕与追求,还有更加邪恶的黑色欲望,在某些人的心底滋生。
对于那些不三不四的渣滓,万心瑜向来不做理睬;但就是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反倒是让他们觉得万心瑜这个女人怕了。
然而对于出生在武术世家,职业是散打教练的万心瑜,恰好忘记了怕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
那是一个月黑风同的晚上,一群混混们带着他们所谓的“老大”,把“弱不禁风、空有姿色”的万心瑜堵在了无人的小路上。
之后?他们每个人都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而且下辈子可能都用不了自己的小兄弟了。
下手快准狠的万心瑜,也在有那么些许关系的“混混老大”送了“点”礼物给这个案件的负责人后,被律师以防卫过当这个罪名,送进了监狱。
原本能够完美体现她女人魅力的乌发,也被看守剪成了假小子的发型。
这也怪不得,卡莲在听说队伍里还有“瑜姐”这么号人物时,看着浑身酒气,靠在海曼肩上的“豪爽哥们”,无奈的喃喃:“我就说男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胸肌怪不得钩子那么喜欢骚扰她。”
而现在,看着海曼像是哄小孩一样,将吓得发抖的卡莲搂在怀里,万心瑜突然觉得没由来的烦躁。
丢开只剩空壳,连肉油都没剩下多少的罐头,万心瑜大步走到货架旁还在莫名恐惧的卡莲身旁,猛地把他拽了起来。
在布料被强行撕开的干脆声响中,万心瑜单手把抖得像只兔子的卡莲摁在了货架上。
“给老娘我镇定点!!我喜欢的可不是一个莫名其妙就开始抽风的男人!你就算是个也给我注意一下女士的看法!”
原本半跪在卡莲身边的海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万心瑜空出的右手指节勾起了下巴,把这个原本准备起来拉开两人的金发少年吓得一愣。
“怎怎么了万小姐!”紧张的仰头看着面露调戏神色的万心瑜,性格原本就拘谨的海曼更是紧张,干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好的支吾道:“我们应该小点声外面外面还有那些怪物呢!”
“嗯,不过海曼你的嘴唇摸起来真挺软啊!给我亲亲?”笑着松开似乎已经被所谓的“恐怖气息”吓傻的卡莲,万心瑜以不容置疑的气势,缓缓地靠近手足无措的海曼。
微张的绯红双唇,仿佛是在无言的诱人深入
“差不多行了。”提示意味十足的咳了两声,卡莲把呆呆的海曼拉到了自己怀里,对着一幅“可惜了”的万心瑜嗤到:“怎么我刚一出情况你就勾搭我男朋友去了?说好的喜欢我这个死呢?”
“切!老娘喜欢正常人,可不喜欢傻子~~”修长的手指抵在卡莲的鼻尖,用力的摁了起来:“说你呢!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