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妇人发生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连争吵都算不上的冲突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思梦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精神,莫泽反正是已经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张铭和郑宇轩一起去按照计划的守夜;然而,因为陈思梦的存在,从十二点到凌晨天亮的这段时间,连平时会游荡到别墅区围墙外发出比鬼哭还难听嚎叫的感染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的清晨,来的很快。
从入睡到苏醒加起来都没有六个小时的莫泽用力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都不想睁开的,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感觉好像是撞到了谁的怀里?
一楼的沙发很软,这让莫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不习惯昨晚睡在了软的快要陷下去的沙发上,才会在早晨醒来后,出现这样的感觉。
然而,随后听见的,带着喜悦的低呼,让莫泽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的推开再一次趴在自己身上的陈思梦,难以理解的啧了一声。
“我知道你喜欢靠在我的身边。但请你,不要在我睡着之后,自己靠过来!我不喜欢这样!”
面对陈思梦不解的眼神,莫泽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从更加接近自己的陈思梦身下蹭到了沙发的边缘,不满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没有和同性一起睡觉的习惯!”
“嗯?”疑惑而又天真的单音让莫泽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身上的陈思梦也不能理解,当即用力推开双手撑在自己身边,死活不愿意走开的陈思梦;也总算是想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入睡后,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从何而来。
如果不是脑海里的潜意识依旧告诉自己一切安全,只要睡觉就好;莫泽恐怕早就要爬起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个幻听似得声音,莫泽也听见了;不过因为是在睡眠状态,把那当做是梦的莫泽,算是找到了自己身上类似于鬼压床感觉的原因。
合着这家伙从自己睡下开始,就一直趴在自己的身上?他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被病毒感染了,也不该有这样的做法吧。
莫泽并不喜欢其他人离得自己太近,虽然陈思梦身上出人意料的没有类似于血液变质后留下的酸腐,甚至还能闻见与茉莉花有些接近的清香。
翻了个白眼,莫泽觉得无论谁在早晨刚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个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家伙,正理所当然的往怀里靠时,都不会觉得心情愉悦。
何况莫泽认为自己还是有起床气这个设定的人,所以冷言你能不能别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在场的,有哪位是生物专家的?来解释解释这家伙现在这样的动作是为了表达什么意思如何?”
莫泽听起来没有夹杂多少怒意,只是带着些许烦躁的声音,被陈思梦单纯的理解为了他只是现在不想让自己离他太近。
灵巧的在沙发上做出了后空翻这样同难度的动作后,稳稳的站在了沙发靠背的另一边,随后在迟疑了一会后,用兜帽藏蓝的帽檐盖住了眼睛,轻轻的拉开了厚重遮光的窗帘。
投进房间的淡白朝阳,让莫泽有些惊喜的感叹道:“今天看上去天气不错,要不然你们几人就趁今天赶紧去保护区吧?”
明显是对着许子安与张思儿两人说的莫泽,朝着刚刚进门,疲倦但还不至于到头就睡的张铭打了个响指,朗声道:“不过你们得带上这两条咸鱼,他们是进化人,可以让你们的‘旅途’更安全一些。”
“顺便把那种可以单靠电线启动车辆的方法教给我们,以后我们可能用得上。”
冷言在一旁补充了一句,随后扯过自己沉重的背包,猛地扔向了张铭身后跟着的郑宇轩。
“带上,里面有药品和生存物资。”
突然接到冷言这个对他来说几乎就是陌生人的援助,何况他的语气还挺冷淡的,这让郑宇轩很尴尬的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鼓鼓囊囊的包递还给莫泽,却被莫泽用更嫌弃的表情拒绝了他的归还。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们两人那天从那么快的车上跳下去都没事;在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里找点吃的用的很难吗?隔壁超市里还有不少我们收集起来没来得及带过来的东西呢。”
尽管反应速度略低的郑宇轩还没有联系上两人能跳车和找物资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能够明显的收到莫泽和冷言两人确实想要把这包东西给自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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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就在道谢后,把算不上太重但很鼓的背包背在了背上。
莫泽的余光看见了似乎看着窗外入神了的陈思梦,放心的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笑的毫无负担,丝毫不像是即将要在异物横行的世界,与自己朋友告别的人:“是你们离开安全的庇护所,又不是我和冷言。这昨晚还蹦出了个进化体龙物,你还担心我们什么?”
见张铭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莫泽猛地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揶揄的拍了拍张铭的肩,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道:“走了,去教我们怎么‘偷车’去。”
与此同时,小区正对的道路上,也出现了六个骑着自行车,气质委顿的青年;他们都穿着肥大的、明显不合身的外套,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调皮的男孩,硬是套上了他父亲的得体西装一样滑稽。
然而,他们明显不在意身上肥大衣物给自己造成的影响,只是在互相对视时,发出尖利的笑声,随后又猛地压低音量,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幸存者。
车骑得最快的,是一个瘦削的,看起来二十七八的男人。
实际上,他已经四十一岁了。
他的眼眶上带着一副眼镜,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掩盖不了他双眼中那恨厉的神色。
两天前,他手下的弟兄因为两个小屁孩,死在了老城区的湖边公园。
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手下报仇——他们死就死了,那样的社会渣滓,在市剩下的幸存者里,占了近八成。
他们要么是畏惧保护区里时时刻刻都在巡逻的,荷枪实弹的武警;要么早在和平时期就已经被网上的弱智言论洗脑,认为华夏早已烂到根里,与其去保护区成为炮灰,还不如自己待在城市里吃香喝辣。
想要掌控这样的白痴,对于男人来说易如反掌。
他在监狱里混了那么多年,对于如何靠语言与实际行动来笼络人心的方法,早已烂熟于心。
能够相信网上所传的,华夏早已临近崩溃;自然就不会再对类似的,反社会言论有所怀疑。
也就是这样的白痴们,在自己几句话的煽动下,拿起了在警局找到的简单武器,凭借着一腔热血与自身的进化体体质,冲向了军人把守的撤离点。
他们死的很惨,这是男人早已预料到的——华夏的军人和武警不是草包,不然他也不会两次踉跄入狱。
但那些士兵们,会靠着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同伴的撤离,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而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手下们
看看,惹怒自己的人,下场是有多么悲惨。
眼线传回来的信息里,那杀了自己手下的两个家伙,不过是看起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子。
这样的人,最适合用来当做敲打手下,顺便震慑城市里其他对自己还有不满的幸存者。
最好是好好蹂躏一番后,再扒光衣服,绑在卡车上绕着整个市市区走一个来回,让他们看看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下场。
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男人伸出猩红的舌,舔过自己干裂的唇角,沙哑的笑了起来。
男人叫林烨,因为两次猥亵幼童入狱,原关押在市澜峰监狱,后在转移至市昌会监狱时,遇上了疫情的爆发。
他逃了出来,却要面对无数初期感染,只知道掠食的感染者。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势力,自然要满足,在和平时期,法律所不能允许的心愿。
比如说,对于未成年人的变态喜爱
“行了!都别吵了!装作普通的活下来的人,进去寻求帮助。之后的事,还用我教吗?”声音好似被两张砂纸互相摩擦,林烨挠了挠裸露在外,满是瘢痕的喉咙,愤恨的咬紧了牙关。
“你们都有枪!记住,看见小的,给我留着。其他的,你们自己处置!”
他原本不是现在这样,浑身烧伤痕迹的;甚至还能够靠装出来的和蔼可亲,引得不少不谙世事的小孩们,把自己当做可以信赖的叔叔。
但现在,他不得不遮住身上大部分区域,才能不让自己那丑陋的伤痕,成为他人的笑柄。
虽然,自从离开了监狱后,还没有人敢对他身上的伤痕表示自己的讥讽。
牙齿之间开始传出摩擦特有的咯吱声,他发誓,他一定要将那个在自己身上点火的小男孩找到,然后狠狠的折磨他!
如果他还活着。
在拐角处停下了自行车,林烨看着那五个将自行车停在小区门口,开始努力撬开大门的小青年,猛地扭断了手下自行车的握把,狠狠的朝着传来感染者低吼的背后甩去。
他喜欢自己因为病毒而获得的力量,这种超出人类极限,完全能够掌控自己计划中所有事物的感觉!
然而,他也同样没有发现,一直处在同楼顶端的,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嘲讽视线。
在距离林烨与别墅区一百多米的旅馆外墙,身穿黑色皮衣与棕黄色卫衣的艾利克斯理了理自己衬衫翘起的衣领,用明显是西方面孔的立体面容,说出了华夏电视剧中,某些方丈或者道士才会使用的语调。“如此弱小,竟也拥有此等狂气。”
表情轻松的他坐在了支架布满锈迹的空调外机上,而几乎是同时,他身下的金属就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呻吟,然而,他却像毫不担心自己有可能坠落,从皮衣的内侧,掏出了一本明显是刚从某个书店找到的武侠小说。
“虽说此乃人之常情,但”语气有些生硬的读出了书页中的文字,艾利克斯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明显勾起的唇角,说明他现在的心情其实不错。
华夏人写的这些东西,还真是富有想象力。
尽管看起来不符合科学依据,但确实很有意思。
而且,说不定他们所学的那名叫武功的技能,就是他们目前拥有如此多自然进化体,还有一个城市出现两个原型体的原因。
在这第一点上,曾经作为科玛瑞丽最大威胁的艾利克斯,和其他对华夏不了解的外国人相同。
不是每个华夏人,都是练武奇才,也不可能像是他手中的武侠小说那样,单凭内力震碎山门。
如果真是那样,别的不说,在华夏的交通行业肯定是全世界最差水平的国家了——人人都能来去如飞,我要你这破汽车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