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贴着的分班表前的人太多,我吃力的往前挤,一个被我碰到的女生白了我一眼,我瞅着她的大饼脸和一脸麻子,还有一脸令人厌恶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唾了一口。
我的班级没有变,于是我开始找严武的名字,他也学理,最后我失望的看见他的班级在五楼。
五楼啊五楼啊五楼我的腿啊我的腿啊我的腿
没有理由放学一起走晚上吃饭一起吃了。
其实我可以在楼梯口等他。
但我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个选择,风险太大,我不想让严武意识到什么,而且这种做法也不是我会做的。我向来不是一个粘人的人,也没有跟踪偷窥癖。
但这绝不代表我会放任自己连续几星期都见不到严武一面
笑话!我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吗!?
可惜我是的。
我蹬着车,慢悠悠的骑回家,旁边蹬的飞快的男生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飞驰而去,我在心里鄙夷他,骑这么快迟早有一天膝盖比我的还废。
新的班级普普通通,平凡无奇,我成功的再一次把我的存在感降低到了负值。在班里认识的人不超过三个。
应该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完我的同中三年吧,我心怀侥幸。
可是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
在那天的晚自习,我整个人就快崩溃了。
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后悔没吃药了,医生说得对,我就应该按时吃药好好控制的。就像网上的病友说的,不能停药啊不能停药。
药不能停啊伙计!
我捂着头趴在桌子上,手颤抖着拿起笔又放下,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涌来,心脏一直在疼,胃在抽搐,气管里一股子腥甜,膝盖也不甘示弱的尖叫。
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我死死的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他们一点用都没有。今天晚上很是燥热,我却感到全身发冷,就像被置身于冰块之中。每一根发丝都在拉扯,无数人的哭号尖叫穿透我的耳膜,还有我不能听到的频率也在刺激我的大脑,冰冷的火焰在身体内部席卷着呼啸着,灼烧我的皮肤,我的意识半凝固在绝望之中。
罗素先生写过,他为什么活着,为了爱情,知识,与同情。
此刻我难受的想要死去,却一点也不想死去。
我还未曾享有爱情。
我的大脑迷迷糊糊的,置身于空中,
下课铃响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我的腿,拖着我沉重的心脏,一直走到了五楼。
严武就坐在座位上,他在看书。
我从教室外望着他。
仿佛一切都死去了一般,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的身影,站了一会,转身离去。
你不能把他当成镇静剂。意识警告我。
你忘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已经禁不起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也会情绪崩溃。等有一天他要是背叛了你的期望,那你就完了,彻底完了。
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想象一下,他要是有一天和你决裂了,或者是有了爱人。
我试着想象了一下他微笑着和另一个人手牵手和我打招呼的画面,我微笑着回应他,他从我身边走过,我的表情逐渐变化,我的瞳孔放大,精神碎成了粉末,意识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红色。
我把你当做救赎,你却把我抛入地狱。
我打了个寒战。
你不能沉沦进去,你知道的。
到了那天,你不是杀了自己,就是杀了他。两者没什么区别。
是的,我会杀了他,我想。等他有了爱人,我也会杀了他的爱人。在一个晚上,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我会分别迷昏他们,然后带到家里,在浴室,把他们割成一百多块,分装在麻袋里,清理血迹,再运到荒郊野外,无人的江中,装入石头,扔了下去。
然后我会跳楼,或者是用煤气,自杀。
那样我就完了,我想。
你不能容忍严武背叛你,你最接受不了的是欺骗与背叛,意识劝说我,所以千万别抱有期待。
我不愿再赌一次。我曾经赌过一次,后来满盘皆输。
我也曾赌过第二次,最后输得更惨。
我也赌过第三次第四次,没有一次赌赢的。我向来不是个合格的赌徒。
我想着,然后独自一人在夜幕中回家。
天有不测之灾。
我想。
今日诸事不顺。
我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的男生下了车向我走来。
一场恶架不可避免了。
我就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早上放学,车流很多,我一不小心别了前面的一辆山地车,于是骑着车的男生下了车,一脸找事的样子。旁边几个他认识的人也下了车。
周围的人渐渐意识到什么,纷纷退离。
我想试图给自己争取那么一线机会
“那啥同学抱歉啊我”
话还没说完。
他的一拳头招呼到我脸上。
当时我以为他只是为了我别了他的车才出手的,后来才知道他和另外几个人就是和沈予关系不错后来又被严武打进医院的那几个人。他们知道我和严武关系不错,这时正好有机会了。
也是他们把严武打进医院的。
可惜当时我不知道,不然我就不会把口袋里的刀抓紧又松开了。
这一拳头真是狠,狠到我的眼镜飞了出去,我感到我的半张脸肿了起来,虽然它并没有,只是一大片淤青,嘴角淌了血。
要是别人肯定感受到脑袋一阵轰鸣,但是我没有,我感到我的意识格外的清醒。
旁边有一个女生发出了一声尖叫。
最好多叫几声
要还手吗?肯定要。但是记住,绝对不能打脸,也不能打其他地方,不能留下痕迹。
那就招呼肚子!
我闪开前面男生的一拳,然后直接踢向他的肚子。
托我曾经练过的三个月跆拳道的福,我没有踢错地方。
那男生明显没想到我能反击,他往后退了几步,我又一个侧踢。他的几个朋友意识到不对劲,然后向我靠拢来。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啊各位。”
周围的那几个人停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看向声音的方向,是那个电影院里遇到的男生,如果没记错的话,叫安舜?
他仍旧是熟悉的温和而危险的气质,笑的儒雅。
周围那几个人对视一眼,有一个人向安舜走去,另外几个又向我靠近。
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那个被摔到地上的男生动了几下没能起来。
安舜不再笑了,他去了了眼镜,塞进口袋里,然后走向我。
干脆利落的身手,肯定是练过的。
我评价道,然后有点嫉妒又有点羡慕。
我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以一敌众这回事。
然后我看见安舜手里的东西。
靠,我说这几个人怎么就站不起来了。
防狼电击枪
这种东西算是自卫?
我眼角抽了抽。
“走吧,”安舜说,“不过他们要是又找严武麻烦怎么办。”他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太弱了,身体太差,体育课都上不了,要是被人堵肯定完蛋,动刀子又容易出事。
其次,我并不认识什么社会上的人,没有人能帮我。
最后,他们又找严武麻烦,学校会怎么办?严武那个严苛的父亲知道了呢?
,
再说严武本来就在学校里出了那种事情
我一阵冷汗。
我拾起我的眼镜,骑着车和安舜并行。
“你喜欢他,”安舜说,“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告诉他?”
“说不定他会同意噢。”安舜善意的笑笑。
对啊,为什么不试着告诉他?说不定他会同意呢,然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甚至亲吻,然后
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害怕失去,”我说,“如果我曾经拥有过又失去了,我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也许那时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安舜说。
我沉吟了一会:“风险太大。”
安舜叹了口气。
确实。
但是这样等待风险岂不是更大?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对了,你到底是谁。”我停下车,问安舜。
安舜扶了扶眼镜:“你知道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还不到时候。”
安舜笑了笑:“对,还不到时候。”
我到了小区门口,安舜继续向北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