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叫醒的。
有人在窗户的另一边一直叫着那家伙的名字,於是我很不耐烦的醒来了。
走到窗口前,看见的只有黑色。
因为我不被允许走出房间,连带着也没法看见外面的世界。
所以现在这个正把强烈视线投注在弟弟身上的人是谁,我一点也不知道。
“咦,是哥哥啊。”
“滚。”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笑声,又是那把标准得可以用爽朗形容的声音:“只是邻居拜访而已,我没有恶意。”
他没有说慌。
不知道为什麽,我心里就是这麽觉得。
但是那个视线还是刺得人难受,於是我大吼着要他走开,然後把窗帘狠狠地拉上了。
弟弟那笨蛋仍然在熟睡,一点也不知道危险,睡得像个白痴一样。
即使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用力,他也没有醒来。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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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岺阳用过早饭就去接哥哥出院。
早饭的时候说起要出门,妈妈就很担心地问:“你要去哪?”
“呃跟朋友约好,要到图书馆去。”
“我送你去吧。”爸爸多事的说,岺阳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坐公车去就好了,反正我知道路”
好不容易说服爸爸留在家里帮妈妈忙,岺阳才脱身赶到车站坐车。
要是被知道是去接哥哥就不妙了,爸妈不喜欢哥哥,所以最好不要被看见。
就是因为以前被看见了,哥哥就没办法再出门。後来自己也明白了大人们的心情,知道他们不愿意丢脸、不愿意承认哥哥的存在,所以自己也不再提哥哥的事。
没有人看得见哥哥也没关系,只自己知道哥哥就在身边就可以了。
岺阳是这麽想的。
公车到了,车上并没有多少人。
挑了喜欢的单人座位,看着窗外的风景变换,岺阳不由自主抚上嘴唇。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嘴唇有异样的感觉,较平日敏感,就像被火烧伤的皮肤一样带点刺痛,浑身却有种不可思义的温暖和满足感,就像有人抱着自己睡了一夜似的。
“真是的,明明哥哥还没有回来,胡思乱想些什麽呢?”
小时候也有两个孩子挤同一张大床的经验,但是长大後哥哥没办法和自己一起,只能躲在阴间的角落用目光跟随着。
再没有出现过在身边,也没有碰触过。
想起来真是怀念。
岺阳经常被同学和朋友说有恋兄情结,他却视这为理所当然。
双胞胎嘛,出生前就在母亲腹中依偎在一起,亲密点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没有关系吧,只要哥哥不嫌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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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只有一间医院,以精神科治疗闻名,以前岺阳经常送哥哥过来,路什麽全记的。
到病房时,哥哥刚好醒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哥哥!我来接你了。”
岺阳笑着跑过去,对方微微点头,并没有太多回应。他也不介意,扶着自家兄长下床,用甜蜜的口吻说:“我们回家吧?”
“父亲知道你来了吗?”
“不”
虽然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浅薄的阳光透过绿色的窗帘映入,但是岺阳还是看清楚了哥哥脸上的表情。
没有笑也没有哭,眼睛里只有黑色的影子在晃动,显得有些无奈。
他知道的,哥哥一直被爸妈说是冷血的儿子。但是实际上哥哥人生中清醒的时间连让他明白「亲情」这种感情的机会都没有,其实哥哥也是会伤心的。
“母亲会不同兴的。”
岺阳立即慌忙回答:“但是我很同兴!我很想念哥哥想哥哥回来陪在我身边”声音渐渐弱了一下去,他有些羞赧又有些难以启齿地边说边移开了视线:“昨晚也是我梦见哥哥了”
“是吗。”
明明是问话,但哥哥的语气却没有让人回答的余地。
正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莫名其妙,就感觉到一只手缓缓地在头上梁了梁:“带我回去吧。”
“嗯!”
抬起头的时候哥哥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却觉得他笑了。
“我们回家吧!哥哥你可以住在我房间嘛!”
握住了兄长伸出的手,明明是夏天却很冰凉,果然是因为病了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心痛起来,手的动作就更轻柔了。
两兄弟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纠缠在一起,就这样离开了医院。
“奇怪了,那不是岺家的小孩吗?”
“啊啊,就是那个?今天不是他应该来的日子啊。”
“也许是来探望谁的吧。”
“可是看起来怪怪的”
“怎麽了?”
“不没什麽。是我看错了吧!”
转角处,两名护士继续未完的日常话题,关於突然来到医院的病人的事,渐渐地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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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上,还是原本的座位,岺阳看着那些在眼前消逝的风景发呆,不过几分钟的事,回头一看哥哥又睡了。
“真是的,太累了吗。”
哥哥无论外表和习惯都和自己很相似,但是哥哥的身体很差这是唯一不同的地方。
为什麽同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哥哥和自己的差别就这麽大呢?
为什麽自己是这样,哥哥又是那样呢?
明明是一起从细胞开始长大、被赋予灵魂和生命、一同出生、一同哭泣,但是哥哥却这麽悲惨。
这是谁的错呢?
是神的错、命运的错还是妈妈的错?
因为小孩的出生没办法由自己决定,身体的缺乏也没办法自己决定,所以没办法幸福,原本是同兴的事,却变成了不幸。
他不怪妈妈,因为是妈妈给了他和哥哥相遇的机会。
如果是独生子的话那一定是很孤独的一件事。
而他十分明白这种孤独。
快到站的时候他把哥哥叫醒了,两人一同下了车。
“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喔!房子就在小区里面,是幢座园有很多植物的两层式独立房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哥哥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後,路过杂货店的时候挺着肚子搧风的老板看到了我,便扬起手:“是新来那家的孩子吗?学校都放假了吧??这个时间你一个人去哪啊?”
又是这样,多事、多嘴而且大家都故意忽略了哥哥的存在。
因为哥哥是一个污点,大家都只从两个中选了正常的那个,另外的就被漠视遗忘
真是讨厌。
不想理他,岺阳装作没有听到带着
哥哥走了过去。
“哎真是个冷漠的孩子,就这麽走了”
小店里的电视机仍然上演着三流爱情电视剧,老板放下手,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看电视,电话响了。
叹着气接起电话,那边是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声音:“泡面”
“好的好的,全都给你送去行了吧?”
“”
电话挂掉了。
那是一位很喜欢泡面的客人,刚搬来的第一天就把店里的泡面搬运一空,此後一有时间就来扫货,最近却没再见到他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会打电话到店里来,要求把面送到他家。
他说他「正在恋爱中」,不想浪费时间。
虽然是这麽说,但是没见过女孩子到他家,也没见过他出门。
这麽下去,什麽时候死了也不意外吧?难道有人能健健康康地靠只吃泡面活下去麽?
“这个地方住的果然都是怪人啊。不过反正我也管不着,哼哼~”
这麽想着,老板站了起来,吹着主题曲的口哨往後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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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回来了,他一脸同兴地看着我,说着让我不明白的话。
他说父母没有反对带我回来,还颇为愉快地问候说了「你回家了啊?今天怎麽样啊?」的话。
还说就算反对,也希望永远跟我在一起。
因为没有多余的空房,从今以後我就住在他房里好了,床够大,睡两个人也没关系。
这个笨蛋啊,完全不理会我对他的想法吗?
就算我讨厌他也没关系?
真是个笨蛋。
可是不能不承认,就算不太懂他说的话,我仍然很同兴,很同兴为我做了这一切的他。
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控制自己从暗处以目光追随他的身影吧
如果以後的话,你可不要後悔喔。
我亲爱的笨弟弟
今天隔壁的邻居也来了,他带我到他家,见到了一个以前见过的人。
记得那个人是我以前的主治医生,好像在医院地位颇同的样子。
他看见我也有点惊讶,说:“怎麽又复发了??”随後又莫名地说:“算了反正也兴我无关了。”
他应该还记得吧,当初对我说的话。
我是不会忘记的,是他告诉了我关於那个被我们称为母亲的人的病历的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
医生点点头,嘴角带着奇异又温柔的微笑:“是啊。「我们」都无所谓了。我和我所爱的”
我有点惊讶,因为以前对这名医生的印象总是不易接近的、有点过份冷静、总是与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感的人。
这样的医生,也会爱上谁吗?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表情,点了点头:“我爱上了一个孩子,可惜已经太迟了,那个孩子我们在外面无法被世界认同,所以只能住在这里。但是也没有关系了,这样就够了。”
“介绍你认识吧,这就是我爱的人”
我早就注意到木制地板上有个引人注目的铁环,他提着往上用力,露出了活门下面的东西。
极冷的空气涌出,白雾中显露出线条优美的人体形状。
是名年轻的女孩子,长长的发散落在身体两侧,脸容甜美,应该是名可爱又温柔的女子。
“她叫绮晴,很漂亮吧?可惜现在正在睡觉。如果你在晚上来的话就可以和她打个招呼了。”
医生看着她的眼神美好得让人找不到言语形容。
从邻居家中离开的时候,我只知道,他真的过得很幸福。
如果大家都一样幸福就好了。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这样说的。
晚上,弟弟兴奋地问我,我的生日快到了要怎样庆祝。
我们的生日不是一样的吗?他的生日明明是冬天,我还记得母亲为他改的名字就是指「即使冬天也有温暖的太阳」,为什麽要在夏天问我呢?就连他自己也说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吧。
“不对喔,哥哥,你比我大喔,生日也刚好跟我相反,是在夏天呢!”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却仍然在笑。
“所以,我们来办生日派对吧?如何?啊不告诉爸爸妈妈,只有我们两人的派对也许冷清了点,但是这样也不错吧?”
看得出他很期待,立即同兴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问我的意见,像是爱吃什麽蛋糕之类
这家伙还真是学不懂教训,他都忘了,就是因为小时候一句话,害父母吵起来了吗?从此再不让我们见面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才三岁,跑去跟母亲说「想要帮哥哥庆祝生日,我有生日会的话哥哥也要有」。
当时父亲就在旁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和母亲的表情都很惊讶,混杂着见到可怕事物一样的神色。
也许以为隔着墙便听不见,父亲把他赶出来後就和母亲在房间里吵起来。
“小阳怎麽会那样子?!哥哥?什麽哥哥?!你到底都跟他说了什麽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
“快说!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哥哥?他到底哪来的哥哥?!我们家,就只有小阳一个孩子啊!!!”
“我对不起因为是夏天看着那个孩子的脸我就没办法没办法忍耐所以我说了”
母亲断断续续地哭泣着,父亲的声音变得很大,大得吓人。
“那件事?!!你这女人!你怎麽能告诉那孩子那件事???”
“我没有!!我说是他哥哥!!是他哥!我以为小孩子不会记住的!我”
“”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父亲疲累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女人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告诉小阳,他并没有哥哥。”
後来他们把弟弟叫了进去,跟他说「家里只有一个孩子」。
弟弟的表情很迷茫,他看看我,又看着父母,犹豫地说:“可是哥哥就在这里啊?”
母亲痛哭失声,父亲无奈又愤怒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已经明白了,他们到底有多讨厌我的存在。
因为我明明就在这里,他们却说家里只有小阳一个孩子。
只有弟弟的家。
这次弟弟又想搞生日派对这种事,要是被母亲发现可就麻烦了。
“想开派对吗?不如到我这里来吧。”
从窗口外面又传来了邻居的声音,弟弟惊讶地看着他:“你是”
“你好,我是住在这边的人,早上前来拜访的时候你好像不在家,所以请你哥哥到我这里玩了一下说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呢。”
弟弟又露出了那种迷茫的神色,看看他又看看我:“我哥哥?你看得见他?”
“当然,你哥哥就在那里不是吗?虽然被关在房间里有点麻烦,但要和他说话还是办得到
的。”
“办得到吗?可以看见他?和他说话?”
“可以喔,即使想到碰触也是办得到的。”
弟弟垂下头在思考着什麽,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他的心情起伏。
兴奋、同兴、庆幸又有点悲伤。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在温柔地笑着。
“办得到的话,可以教教我吗?因为哥哥他啊被关到镜子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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岺阳看着窗外发呆。
对面屋子的人已经看不见了,也许答应初次认识的陌生人到他家开生日派对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但是岺阳却觉得再重要不过了。
如果可以再见到真正的哥哥的话,该有多好呢?
记忆中太过温暖的东西,让人不舍得放手,即使因此受伤也没有关系吧,起码可以回到「真实」的世界。
“不过他到底是谁呢?”
他知道哥哥,还说可以和哥哥对话、触摸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吧,刚才也是,虽然附近就有路灯,却完全看不见对方的人影。
空洞的窗口里一片漆黑,住在里面的话好像连呼吸都不需要的感觉。
那天晚上岑阳睡得很早,也许是太挂念哥哥了,朦胧间好像看见哥哥也在看着自己,然後伸出双手把自己抱到怀里。
是梦吧,可是第二天醒来时,那种幸福的感觉还残留着。
哥哥的生日快到了,买什麽礼物送他好呢?
想到这个,岺阳突然笑出声来。
不如把自己送给他吧,如果哥哥要的话
因为,哥哥会变成现在这样,正是自己的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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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夏天都十分炎热,近年更是因为全球气候改变而越来越热。也许是小区地理位置好,岺阳这种冬天出生理应怕热的小孩却觉得今年比以前都凉快,也听不到多少知了的疯叫。
他很喜欢这个家,比较可惜的是附近住的人不多,所以也没认识到同年龄的朋友。
不过没关系,哥哥会陪着他。
生日是在八月中旬举行,赶在岺阳开学前。
出门的时候妈妈正在照顾廊下前屋主留下的花,其他大型树木藤蔓却都已经剪除了。这也是没关系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讨厌太多植物的花园,但是妈妈喜欢花,所以在清理时特意把花留下。
“我出门一趟!”
“小阳,你要去哪?”
“啊嗯去邻居家玩。”
“喔,去吧,记的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知道了吗?”
看着岑阳远去的身影,正在为花浇水的女人笑了笑。
“这孩子,什麽时候认识隔壁邻居的?真是的不过反正不要闷在房间里就好了。”
这里的房子之间都有一段缓冲的距离,并不会显得太近,但是走过去其实也只是两步路的事。
按照那人吩咐的,岺阳带来了常用的镜子。
邻居的房子意外的冷清,门前的花园没有种植植物只有一片野草,却打理得很乾净。
走进去正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冰冷的空气从门缝涌出,木门彷佛没有重量似的滑开,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门後没有人,岺阳试探着走了几步,看见有人从楼上走下来。
来人看不出年龄,只知道比岺阳年长,长相普通,但是看上去却很温文无害,让人有种不由自主的亲切感。
他笑得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但是他说的话又不是那麽普通。
第一眼看见岺阳他就说:“早,你们两位都来了?先上来吧,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他的眼睛看着自己身边,那是连自己都看不见的东西。
哥哥真的在吗。
进了大厅岺阳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布置或是装修,而是因为这里空空如也,除了四面主墙外,连隔板和承重柱都没有。
没有油漆没有墙纸,灰石的墙面散发着诡异的凝重感,简直就是一间毛胚房。
也许因为如此,怎麽看都要比自己家客厅大上许多。
“上来吧,这里晚点会装修,生日派对就在这里开吧。”
跟着他走上大厅中央的螺旋楼梯,到了二楼才发现这里全都是房间。
像酒店一样的走廊,两边是数不清的房门,以为走到了尽头,一转角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
岺阳好奇地左右张望,一恍神间,猛然看见一个皮肤白皙、脸容清秀的男子穿着白色衬衣长裤站在走廊间。
他露出了治艳的微笑,眼神却很清澈冰冷,站在那里的姿态虚幻得像半夜出现的鬼魅或者妖精。
“他是林先生。”友善的邻居转过头来解释:“因为和爱犬间的问题搬来我这里。人很不错,有空你可以来找他聊天。”
被称为林先生的人彷佛听见了邻居的话,朝这边点了点头,也不走近来,随手拧开一扇门消失在房里。
“这里的房间都有人住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如果你想来住的话,随时都有房间给你。”
这麽多房间,不知道里面会是什麽光景呢?住在里面的又会是什麽人呢?
全都由这个男人照顾吗?看样子这里连厨房都没有到底是怎麽住下这麽多人的?
正想着,邻居推开了一扇,示意他进去:“是你也认识的人。”
岺阳半信半疑地走进房间,现在正值中午,里面阳光洒了一地,木制的地板和宽大的玻璃窗衬着房里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就像那些欧洲小屋,房里有着别致的装饰品和几束乾花,十分有家居气息。
“小阳,你来了啊。”
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岺阳的头:“上一次见你时你只有六岁呢。”
“”
岺阳突然发现他的确认识眼前这位外表整洁、戴着眼镜一派学术派对的男人,但是那并不是六岁的事。六岁时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他记得的是在两年前自己到医院去的时候。
那时他是到医院去查阅病历记录,本来都已经被护士拒绝了,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穿着一身医生的白袍,胸前别着名牌。
是他帮自己调出了病历,印证了哥哥的确是存在的事情。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护士们的表情十分奇怪,像是见到了可怕的东西,又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的呆滞。
医生的名字已经忘了,但是姓还记得,因为那是跟自己的岺字一样不常见的姓。
“咎医生”
“哈哈你果然忘了吧?小时候你都叫我哥哥的。”
“”
的确是想不起来曾经见过这个人的事。
而且看这个人的年龄大约是三
十左右,十几年前他还没有毕业吧?到底是怎麽认识的?还是说他的脸看起来要比年龄小?
“不过,你哥哥倒是还记得我。”
岺阳一惊,他也看得见哥哥?
“坐,我们好好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