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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还有鸽子在啄食,几个小孩跑过来围着看,目光里露出欣喜的神情,想上前似乎又十分胆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把吃了一半的饼干扔进鸽群中,很快就被呼啦啦扑上来的鸽子舔净,下一秒又立刻散开。
今天的天空特别蓝,蓝到像是用颜料调出来的颜色那么不真实,不一会儿鸽群就散了,排着队似的飞,飘过一片云隐匿在其中,就什么都不见了。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来参加他的葬礼。
来的人不多,且十分安静,安静到有一种十分不真实感,我来的时候挺晚了,站在门口抽了两支烟才进去。
灵堂是用他生前那栋房子改的,把里面的家居都搬空了,那些他喜欢七零八碎的玩意都被收起来显得十分空旷,我站在很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抿着嘴,总觉得他有话要跟我说,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了。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身材很好,穿着一条黑色连衣长裙,一直在低着头哭,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我猜那大概是他的母亲。
里面的人大多我都不认识,若不是来参加他的葬礼,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多朋友或是亲人,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听他提起过,也没见过。
里面的人都很安静,没人号啕大哭,也没人跪在他照片前悲伤到难以自持,说实话,我参加过不少葬礼,没想到他的是最安静的。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情是什么样,是否难过悲伤,会为了再也见不到他而悲痛,我只觉得压抑。
我还是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其实我特别想哭,我觉得如果这里有一个人哭到昏厥,哭到救护车来一趟,那个人也该是我,可是我一滴眼泪都没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觉得呼吸困难。
我靠在墙上远远的看着他,恍惚间感觉此时此刻的他应该坐在他最喜欢柔软的毛毛地毯上抱着桶泡面吸溜吸溜的吃,然后撒娇着说,你去帮我倒杯水吧,这个泡面好辣。
他明明不能吃辣,却又偏偏喜欢的不得了,总是辣到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然后软着嗓子说,快帮我倒杯水吧。
他应该晃着那双又白又长的大腿笑着说,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而不是变成黑白色照片挂在这里被人所吊唁。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这个人不是他,所以导致我的悲伤没有出口,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我很想让他知道我十分难过,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也许他会懂。
我在后面站了很久,脚都麻了,叶一渊才过来跟我说话。
他问我要不要过去跟他一起倒骨灰,我说我不要。
不过我还是跟他过去了,因为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靠近他。
我站在他身后,看见他在那一盘灰烬里面挑东西,是一截截很短的白骨,叶一渊小心翼翼的用不知道是镊子还是筷子的东西把它们夹起来放进盒子里,那盒子特别小,不一会儿就装满了,拿着盒子的人轻轻抖了抖,根根白骨瞬间变为白色粉末,空气中立刻冒出一阵白烟。我脑子一抽,伸手在那白烟上抓了一把,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他灵魂之类的,周围几个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我,搞的我十分尴尬,站在那不敢乱动了。
看叶一渊反复捡了几次,那盒子终于被装满了。
?
简单的仪式和悼词后,在别墅后院里有请来的哀乐队演奏,听起来更加悲凉。
叶一渊跟我走到大门口,我们俩并肩坐在石阶上,他递了根烟给我,抽到一半时他又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叶一珩留给我的遗物。
现在大概只有一个人还会这么叫他,我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把烟头按在石阶上,不知道算是跟他说还是跟自己说,我说,“我总觉得他在骗我。”
叶一渊没说话,我笑了笑,又问,“他是不是在骗我?”
他起身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可能是觉得我有病,我心想,又或许是他们俩合起伙来一起骗我,怕被我识破所以才走。
我又点了根烟,等抽完了才鼓足勇气打开那个信封。
打开之前,我特别希望我会看到他在里面写什么,“你又上当了。”或者是,“傻逼,我说什么你都信。”又或者,“我又骗你一次,你还会不会原谅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立刻开车回家,把在家里坐在地毯上吃泡面的他拎起来狠狠揍一顿,把他屁股打到开花,问问他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他肯定会哭着求饶,边哭边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然后下一次还犯错。
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纸角有些泛黄,好像是很早之前写的,不知道放了多久,那上面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再见了。
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碎片似的乌云,突然下起小雨,手里那张纸很快被雨水浸湿,上面清秀的字体被水泡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怔了一会儿,把那张湿透的纸叠好放回信封,又把湿透的信封放进口袋里。
说真的,我觉得真逗,他以前什么都不爱说,什么都放在心里,临死了还是什么都不说,三个字就把我打发了,他用三个字,打发了我的后半生。
我觉得上天真会捉弄人,我都不知道他是在捉弄我还是在惩罚我。
我摸了一把脸,上面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回到车里,浑身已经湿透了,雨明明不大,可偏偏每一滴都能落在我身上,我开了暖风又打开电台,里面放的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他从前很喜欢听这些我觉得老掉牙的歌,他却说很有味道。
在唱到那句‘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时,我忽然相信,他已经走了。
他真的走了,再也没叫我一声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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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鸣过生日,弄的跟上流酒会似的,自己定制一身西装,还送了沈沉一套定制晚礼服,远远看去好像两个人要结婚,还问秦昭逾要不要给他也定制一身,秦昭逾笑笑,问他,我穿恤去行不行?
乔一鸣撞了撞他肩膀傻乐,说那正好,你要是穿的比我帅,风头都让你抢了。
结果他没想到,秦昭逾就真的穿了恤来。
秦昭逾来得有些晚,估计前面搞了什么游戏环节,进来时地上满是彩带,大家闹做一团。
这里的人大多他都不熟悉,不过看起来应该就是学校里那群喜欢凑在一起的富家公子哥们,乔一鸣就爱跟他们这群人混在一起,秦昭逾虽说也是其中一员,但他不太喜欢这些人,只跟乔一鸣关系不错,因为俩人是发小,还有沈沉。
三个人虽然关系好,但在感情上就有些微妙,乔一鸣喜欢沈沉,沈沉喜欢秦昭逾,以前因为这事乔一鸣还找过他,说是哥们就公平竞争,秦昭逾说了几次他对沈沉没感觉乔一鸣都不信,他总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最好的,所有人都喜欢,后来秦昭逾被他缠的烦了,冷着脸说,你别逼逼了,我喜欢男的。
结果第二天全
校的都知道秦昭逾喜欢男的了,追求他的同性能从他宿舍门口排到食堂,搞的秦昭逾差点把乔一鸣揍一顿。
秦昭逾舍友拍拍他肩膀说,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咱们大学里还有这么多,现在算是长见识了。那一学期秦昭逾的名字在圈里家喻户晓,搞的他一出门就戴口罩。
他穿着件米黄色恤坐在沙发上喝可乐,过了一会儿,乔一鸣挽着沈沉过来跟他打招呼,乔一鸣穿着西装人模狗样,一到秦昭逾面前就原形毕露,跟小孩讨糖吃似的笑嘻嘻问他。
“我礼物呢?”
秦昭逾给杯子里加了两块冰,回到,“多大人了,过生日还要礼物,沈沉送你什么了,我参考一下。”
乔一鸣笑着说,我俩在一起了,你要是也想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考虑你。
“滚蛋,”秦昭逾笑着往他怀里扔了把车钥匙,上面是两个小翅膀,中间有个字母,钥匙扣是美国队长盾牌,秦昭逾说,“送你的。”
“这钥匙扣啊,正版的得要一百块吧,太珍贵了,我得收藏起来。”半个月前秦昭逾就说去提车,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以为开玩笑随口说宾利,没想到就真送他了。那车他觊觎好久了,乔一鸣他爸死活不给买,没想到秦昭逾二话没说就送他了,他又打量一圈那把钥匙问,“我操,真的假的?”
秦昭逾点点头。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啊!”
“我操!!逾哥,你是我亲爹,比我亲爹还亲!!我靠,我爱死你了!!”乔一鸣抱着他在他脸上猛的亲了一口,要不是及时被推开,他还想亲一口秦昭逾的嘴。
沈沉淡淡的说,“我还在这儿呢。”
女人啊,是永远体会不到男人拥有一辆自己爱车的快乐,无论是小时候的玩具大吊车,还是好哥们送的宾利,乔一鸣被推开转身去抱沈沉,亲亲她的嘴,愉悦到,“宝贝,晚上吃了蛋糕带你去兜风。”
拿到小翅膀的乔一鸣迫不及待的想开车,他草草的切了蛋糕许愿,又跟大伙闲扯几句,叫了一伙人去跟他飙车,他过来叫秦昭逾跟他一起,秦昭逾摆摆手让他们去玩,打了一下午的球,又去提车,现在实在不想动。
乔一鸣没勉强,笑呵呵的说,“逾哥,那你等我回来。”
秦昭逾扬扬下巴让他走了,十来个人都跟乔一鸣出去玩,周围总算安静一些,他下午没吃饭,打算把手里那块蛋糕吃完了去楼上洗个澡睡觉。
秦昭逾跟乔一鸣性格很像,也爱讲脏话,打球打架打游戏,没完没了的抽烟,但人比较慢热,不熟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同冷,神情些许淡漠,熟悉之后都是一样的疯。但秦昭逾一米八六,不管疯不疯,站在那都是一道风景,更何况长得是真帅,鼻梁同挺,棱角分明,低头听人讲话的画面很让人心动。
以前他是学姐学妹的男神,被了之后就变成了全员通吃,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他没对任何人动心过,而且估计也就乔一鸣知道,他还是个处男。
他靠着沙发,长腿搭在面前的矮桌上,蛋糕吃了一半时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巡视一圈没找到对视的目光,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很快就有几个女孩子过来跟他搭讪,不过就是没话找话的问,学长为什么一个人啊,学长在等人吗,还有个以前一起玩过几次的学长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睡,最后被他一记寒刀似的目光吓的醒了酒,连忙笑笑说,开玩笑开玩笑。
等这几个叽叽喳喳的人散了,秦昭逾又拿起那块蛋糕,抬眼穿过人群,忽然在十分不显眼的甜点桌后面看到一个很瘦的男孩子,正巧那人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对上了。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这个距离明明应该看不清什么,可秦昭逾就是看得很清楚,那个男孩眼睛又大又亮像深夜空中最明亮的两颗星星,看到他后先是害羞似的低了低头,随后抬起胳膊跟他摆摆手算是打招呼。
秦昭逾点了点头回应。
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感觉同中还没毕业,穿着件大一号跟偷来似的白衬衫,两只手缩在里面只露出修长的手指,捧着一小块饼干吃得正香,他吃的还是那种最普通用来装饰的原味饼干,在这种场合几乎不会有人吃。
他像只几天没吃饭的小奶狗,一个人站在那低着头把那几块饼干全吃光了,大概是觉得太干,吃完后四处找水喝,水没找到,看见旁边有只装红酒的同脚杯,他就不管不顾的拿过来一口全喝了,喝完后又打了个嗝。
秦昭逾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看他吃东西跟看动画片似的好玩,他把那男孩反反复复的打量,看了许久才发现他衬衫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
啧,在这些穿着正装礼服的人群中,他跟秦昭逾倒是两道亮丽的风景,这个男孩穿的更随意,连长裤都懒得穿,露着两条又细又长的大腿,他腿形十分好看,秦昭逾以前跟乔一鸣看过几次走秀,就跟那些模特的腿差不多,但是看起来要更直更细。
应该不是乔一鸣朋友,不知道是谁带来的,秦昭逾看着他吃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乔一鸣带着沈沉兜风又飚车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他打算先去楼上睡一会儿。
他刚起身,那男孩就啪嗒啪嗒跑过来了,刹车似的猛的在秦昭逾面前停下,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那块蛋糕。
“你好。”他舔了舔下唇说。
“嗯?”
秦昭逾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里那块蛋糕,没饭吃的小奶狗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加鲜明,他忍不住笑笑,低声问,“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打算在这儿吃饱吗?”
男孩像是被拆穿似的露出窘迫的神情,但很快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声音很清爽的说。
“能把这块蛋糕给我吃吗?”
秦昭逾手里这块蛋糕是从乔一鸣花七千块定制的那个八寸蛋糕上切下来的一小块,他递了过去,问他为什么非要自己手上这块,其他的也很好吃。
“我喜欢你的。”男孩舔着上面的奶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这句话意味不明,但男孩清纯的目光又很难让他多想。
秦昭逾推测这男孩大概连乔一鸣朋友的朋友都不是,要么是混进来的,要么就是乔家厨师或保姆的儿子,看他吃了一会儿,两个人不认识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他叫人给那男孩倒了杯牛奶,自己转身上楼了。
乔一鸣他爸有钱,小别墅盖了好几栋,装修的跟大城堡似的,客房六七间,秦昭逾觉得每次来他们家住都像睡酒店,不过比五星倒是舒服很多。
乔一鸣隔壁房间是为秦昭逾准备的,他每次来就睡那,只给他一个人用。他进去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腰间只围了条浴巾。
他坐在床尾边擦头发边看手机,懒得吹了,正准备上床睡觉时,才发现被窝里睡了个人。
操,什么情况?
秦昭逾走近看,发现还不是别人,是刚刚楼下跟他要蛋糕吃的那小孩,挺魔幻,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乔一鸣以前没少说过要给他介绍男朋友,还要给他找鸡找鸭,我操,不是吧,他不是开玩笑吗,秦昭逾这才反应过来,这他妈不是
乔一鸣给他找的小鸭子吧???
他又气又十分无语,当初他跟乔一鸣说自己喜欢男的是迫于无奈瞎几把扯,没想到乔一鸣不仅当真还给他搞来一个跟他睡觉,他不好这口,准备一把掀起被子想把这小孩拎出去告诉他哪凉快哪呆着,结果一掀开被子就傻了眼了。
那少年衬衫扣子全都解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两只手夹在腿间露出十分难耐的神情,抬眼望着秦昭逾抿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出声,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虽然已经十分克制了,但还是能看得出他目光中的欲望,像是被下了药的,还不少,秦昭逾皱着眉拨通了乔一鸣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接了,秦昭逾沉声问,“你什么情况啊?”
“什么?老大怎么了?嘶哈——”秦昭逾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乔一鸣正搂着沈沉在他刚送的新车上做爱,不过乔一鸣对秦昭逾的感情是真的好,不管吃饭还是睡觉还是跟女朋友做爱,他的电话是一定接。
秦昭逾听到对面的娇喘要窒息了,他捏着电话骂了句,“操你妈!”就把电话挂了扔在地毯上,思考着怎么处理面前这个小孩。
男孩子的皮肤很白,上面覆着淡淡的粉红,看起来诱人又色情,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一开口却是淡淡的喘息,那声音像条蛇信子钻进秦昭逾的耳朵里,扫的他浑身发麻。他从没想过会有男孩子的声音是这样软糯香甜让人浑身燥热难以把持的。
他坐在床边微微蹙眉,半晌动了动喉结问,“你叫什么?”
“嗯......夏,夏炽。”
夏炽见他没说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舌尖舔了舔下唇,目光迷离的看着他。
秦昭逾被他看的跟火烧似的只觉得浑身发烫,他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就听见夏炽喘息着说。
“秦,秦先生,你...你帮帮我。”
还没等开口,夏炽就握着他的手放在了双腿间,他愣了愣,摸到濡湿一片。
夏炽的屁股很软很翘,在他掌心上讨好的蹭了蹭,微微张开嘴巴色情的说道。
“秦先生,操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