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出院后不久,余乐乐再次走上四级考场。于叔叔和妈妈都没淤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似乎对于那个肇事的男孩子,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宽容与原谅。当事人于天是唯一一个在口头上对的决策表示支持的人,他甚至还皱着眉头对余乐乐说:“,要不我们帮他弟弟交学费吧。”
可是那男孩从那以后就从打工的建筑公司辞职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于天的善良愿望只能作罢。
余乐乐似乎也是到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留男孩的地址,甚至连一点多余的情况都没打听,心里有浅浅的遗憾,只是不能说。
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突然而至,生命的脆弱在瞬间被凸显出来。而之前令余乐乐困惑或绝望的考盛前途都瞬间变得平淡了起来。她似乎是突然意识到:除了死亡,真的没有什么比天还大,比绝望还深。
是第一次,她不带任何心理包袱地走上考场,不再在意监考老师同情的目光,也对师弟师的好奇视若无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答题,好像周遭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一之间恍悟:只要还活着,日子就总要过下去,也就总可以过得下去,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一些额外的烦恼熬白了头?
尽力而为——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想,自己已经尽力而为过了,没有遗憾也没有借口了,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释然了。
那些压住自己的东西莫名消失后,最好的结果就是考场上的心无旁骛、游刃有余。
连海平的辅导显然也卓有成效,余乐乐第一次不用抓阄的方式判断答案,虽然走出考场的时候仍然觉得心里没底,却知道,这一次,无论最后成绩如何,都已经是一个很完满的句号了。
为了对自己的师傅表示感谢,连海平考研结束那天,余乐乐决定去考点门口等连海平共进晚餐,并顺致祝福。这个从天而降的意外吓坏了和连海平同一个考场考试的铁馨,她走出考点大门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又捅捅走在自己旁边的连海平:“那个,怎么那么像余乐乐?”
连海平看看马路对面正抱着手机玩游戏的余乐乐,脸上浮现出微笑:“是挺像。”
“你们——”铁馨拿不准地看看连海平,“她是在等你?”
“你问她比较好,”连海平笑:“我也很纳闷,我徒弟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听见校门口嘤的吵闹声,余乐乐抬起头,看见铁馨和连海平已经穿过马路快要走到自己面前,于是冲两个人绽开大朵的笑容。
“乐乐,你在等他还是等我?”铁馨明知故问。
“等你啊。”余乐乐摆一脸真诚的表情。
“鬼才信,”铁馨哼一声,转身走远:“我没有做飞利浦的习惯,你们自便吧。”
余乐乐看着铁馨的背影笑,突然觉得手上一暖,一低头,看见连海平抓住自己的手:“大冬天的,你都不戴手套?”
余乐乐不在乎地笑笑:“戴着手套怎么玩游戏?”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毛茸茸的手套往手上戴。连海平松开手,揶揄她:“你还真是节约时间,这点工夫都没忘玩游戏。”
“这点工夫?”余乐乐尖叫:“我提前来了一小时好不好?这么冷的天,我等了你一小时啊师傅!你就一点点、一点点感动都没有吗?”
连海平哈哈大笑,然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我等你4年了,你就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余乐乐噎住了,这似乎是连海平第一次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再想装胡涂似乎就有点太矫情了。连海平也有浅浅的尴尬,气氛变得很诡异,两人沉默着并肩走,不再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