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说帝王无情,天家无情。
且看夏凛对待夏祁洛,天下哪个父亲能做到如此程度?萧异不知多少次在心底感慨。
“萧异叔叔。”夏祁洛一边让夏凛为自己擦着手上无意间沾上的墨点,一边向萧异问好。
萧异微笑着向他点头。
“洛儿,过去。”夏凛推了推夏祁洛,小家伙走至萧异跟前儿,自发得伸出手。
萧异搭上夏祁洛的手腕,细细诊脉。这是萧异每隔小半个月都会做的事,在夏祁洛襁褓之时,这是每天一次的事儿。随着夏祁洛年岁的增长,他一直都很健康,只是夏凛还是不放心才让萧异每过半个月来给夏祁洛检查身子。
夏凛缓缓走过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怎么样?”
“祁洛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放心好了。”萧异明白夏凛的担忧,只是他也实在是困惑。照夏祁洛现如今的状况来看,当年的金针封穴是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后遗症的?夏祁洛很健康,非常健康。
-----------------------------------------------------------
“父皇!说好了的你要带我出宫玩的!”夏祁洛缠着夏凛央求着,夏凛无奈,只好应下。“林木,去备两身便服。”
林木应声退下。
-----------------------------------------------------------
夏国国都一片繁华之景,人来人往。
夏凛担心夏祁洛被挤到,于是直接将人一路抱在怀里。林木跟在两人身后。
“最近城里多了不少外乡人啊……”一旁的两人在聊天。
“啊对,皇上要过三十寿辰,来的人自然就多了……”
夏凛就要三十了。
“父……爹爹!您玩过寿辰了吗?”夏祁洛并不知晓此事,就是不知道是夏凛是不是有意为之了。
夏祁洛十分懊恼,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个闲聊的人,连他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哼!
“无碍。”夏凛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路过的小摊,林木眼明手快地得了指令上前去替夏凛买他想要的。“洛儿不知道也无事。”
这时林木回来,悄悄地在夏凛背在身后的手上塞了些什么。
“怎么没事。洛儿还要送父,爹爹寿礼的呀!”鼓着颊,夏祁洛仍是郁闷。
夏凛一愣,勾起嘴角,“洛儿不如把自己送给爹爹?”
“洛儿本来就是爹爹的!”义正言辞的话语忍不住让夏凛笑出了声,他左手悄悄递出一根糖葫芦。
这糖葫芦一看就是特地选的最好的,山楂个个硕大圆润,外层包裹的一层糖浆更让它看起来可口动人。
夏祁洛一眼就瞄见了它,一瞬间惊喜万分。他方才看了好几眼这个一串串的东西,却没好意思开口要,没想到父皇给他买了!
“这叫糖葫芦,吃吧。”夏凛低沉的声音让夏祁洛愈发欢愉,毫不犹豫凑上前去亲了一口夏凛,“谢谢爹爹!”
夏祁洛捧着糖葫芦舔得正欢,抱着他的夏凛的目光也逐渐焦灼在他身上,“洛儿,给爹爹咬一口。”
林木:……诶?!
当年皇上不是直接扔了护卫军大人为他买的糖葫芦的么……不是还说幼稚?在皇上六岁的那年。
所以果然是人的原因……么?
夏祁洛闻言递上他的糖葫芦,夏凛一口咬了上去,正好将他舔过的那颗咬去了大半。夏祁洛有些讶异,他不明白夏凛的举动,为什么要咬掉他吃过的地方?
一晃已经逛了许久,夏凛虽然抱了夏祁洛一路,却并不觉得劳累,不过夏祁洛倒是很想下地,他不想夏凛太累。
夏凛看得出他的心思,心下有些好笑,却不忍拆穿夏祁洛,小家伙一脸的不忍加别扭真是可爱到了极点。“洛儿累了?”
“嗯嗯!爹爹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好。”
转了个身,一行三人向沐源楼而去。
沐源楼是本地的老店,据说是当年夏国开国皇帝夏天源的龙臣所设的酒楼,已有百年的历史,也可以算得上是夏国皇族的酒楼了,楼里一向人声鼎沸。
小二将几人领向二楼靠内的房间,恭敬地请几人进去,然后便离开了,没有点菜的部分,因为夏凛他们不需要点菜,但凡是佳肴都会送入这个房间。
“让他们送一份果汤进来。”夏凛吩咐道,林木叹了一声推开房门恰好看到了送菜的人。
“爹爹,你放我下去!”夏祁洛在夏凛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地。
夏凛本想装作没听到,只是看到他气愤到憋得通红的小脸,微微松了松手。他刚松开手,夏祁洛便自己搬了椅子坐在一旁,“爹爹,洛儿和你商量个事儿。”
夏凛挑眉,“哦,洛儿想说什么?”
夏祁洛缓了缓,又想了片刻,分外严肃地说道:“能别总把我抱来抱去不撒手吗?”
嘴角勾起一抹笑,夏凛很是龙溺且温柔,“不行。”
“我大了!我自己会走!”义正言辞的抗议。
夏凛从上至下扫视了一圈,眼神根本就与父辈的慈爱搭不上边,可惜没人能看得出来。“大?”笑意渐深,“洛儿,哪儿大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夏·纯·祁·真·洛半分也不懂他父皇话语中的深意,只是思考起了自己哪里大的问题?而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似乎真的还小……
夏凛怜爱地看着他纠结的模样,上前拧了拧他的耳朵,“好了,就你想的多。”
正在这时房间角落处一人现出身形,是暗卫影一。
夏凛不悦,“何事。”他不喜欢在与夏祁洛独处时被任何人打搅。
“回主上。刘月和没了。”
影一垂眸看着地面生硬地回禀,这大概也是规矩了,不能看太子殿下。
夏凛点了点头,“下去领罚。”“是。”
夏祁洛侧了侧身子偷偷瞄了一眼低着头的影一,却只看见影一瞬间失了踪迹的一幕,眼睛微微瞪大了惊叹,“父皇!他好厉害!”真的是一下子就不见了!
夏凛伸出手将他的脸掰回来,“我也厉害。”你以后就知道了。
二人用了一顿与精致的御膳有所不同的民间美味,又闲逛了会儿便回了宫。
宫中并没有因为和嫔的死去而发生什么改变,一切如旧。即便是她曾经是一代美人,位及贵妃,也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她,并为她而或喜或悲。
皇宫是极为残酷的,只有得到皇帝龙幸的人才能得到各方的关注。
再过数月,便是夏凛的寿辰。宫中不宜有与之相冲的事发生,于是和嫔的死便被无声无息地掩盖了过去,仿佛从没有她存在一样安安静静地没过了这一页。
何其可悲。
“母妃……母妃……”夏任华眼眶通红,浮肿的眼皮让他与和嫔仿佛一个模
子刻出的脸上多了几分滑稽可笑。
平白多做了一些无用的功夫,何不可笑?
和嫔身边的大宫女云若小心翼翼地上前,“殿下,皇上……没来……”
“呵。”夏任华嗤笑一声。
夏任华失策的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母妃在夏凛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被他厌恶憎恨的弃子。夏凛留着她的命,撤了监视的暗卫,只是为了让她在宫里彻底地苟且偷生下去。
夏凛甚至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夏任华,这也许是连带关系,但更多的是夏凛全心全意眼中独有夏祁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