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还保留着在家的生物钟，孟初醒时，天仍黑着。脑海中种种迷乱的念头催得她不再度入睡，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必一个人承受了，但是怎说，说到哪种程度，她还想不明白。

        毕竟，她是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穿上昨晚没有派上用场的睡衣，又披上唐仕羽的风衣，孟初轻手轻脚，翻身床，上了楼顶露台，看日。远处的天空云缠雾绕，灰蒙蒙一片。孟初抱着手臂，在冷风中坐了许久，才发现天或许是个阴天。她等了许久的太阳没有壮丽现，眼前单是些越来越亮的云，从远处的苍山蔓延到身边。

        外公穿戴整齐，在她身旁坐，笑着问她：怎不多睡一会。

        一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决堤。

        从黑暗到白昼，她近乎虐地坐在这里，等候着注定不会现的东西，试图理清己混乱的生活状态，试图审判定罪，给己一个答案。

        而现在法官到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上半身不由主的抽动，向着或许是己唯一以求援的人倾诉说：外公，我怀疑，妈妈车祸瘫痪，是爸爸故意做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外公的衣袖上打湿疤，好像一个又一个惊叹号，变成言语的注脚：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我。有好多次，她拿着刀片要划我的脸。一到放假，我就不呆在家里，只在亲戚家住。

        我懂事之后才知道，她是想保护我。

        后来连她也不保护我了。

        孟初把头深埋入手臂里，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连不成一句话：爸爸让我跪着和他说话，他摸我，亲我，用皮带抽我，抱着我看色情片。

        帮帮我，外公。孟初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虽然是在求助，但是眼神又恢复了刚刚等待日时的样子，绝望但持：妈妈说，当年是外公您提拔他的。现在也只有您有力，让他伏法。

        孟初没有说的是，这只是她希望最为渺茫，最临时起意的一个计划。要不是来到这里，见过了外公多年积累的财力和一些前尘往事的联想，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她的恨意从十一岁的初潮就开始涌现，筹备至，没有其他人，她也大概有力以把孟启明送入监狱。

        现在只是多了一些必胜的筹码。

        况且，她已经不是处女了不是吗？

        倒在外公身边，孟初心如止水，泣不成声。

        裹挟着一身冷气推开房门的时候，孟初没有料想到，唐仕羽已经醒了。

        他倚着床沿，在想些什。

        孟初抬手撩乱了头发，又将手停留在眼帘的阴影面，遮住红肿的眼泡和残留的泪痕，解开腰带就扑进了唐仕羽的怀里。

        本来是想要掩饰的，但是被他的手轻抚着头发，眼泪就轻而易举地溢来，藏不住浑身的颤抖，终是放声大哭起来。在外公面前那一点点演的成分现在也没有了，只有满心的伤痛，展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