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男神带走了

        陆晓天自小没妈,亲爹又是个有钱的浪货,除了挣钱就是在睡姑娘,多看儿子眼都没工夫。所谓上梁不正梁歪,路野蛮的陆晓天跟着狐朋狗友聚众斗殴,从所儿里几几呆过快年,终于因为办不无犯罪证明,与秀水街后头个大院子里发的签证无缘,眼看着他爹潇洒得挥挥衣袖带着果儿*移民去了美利坚。

        (“果儿”,同“尖果儿”,北京话,意指漂亮姑娘。“果儿”,老北京话里就是姑娘,后来被北京摇滚圈用来特指喜睡乐手的骨肉皮。)

        他爹走,陆晓天不二不休要非搅合的家里飞狗的混账劲儿就变成了独孤求败亦何死亦何苦的萧瑟寂寞。

        这些年,他无人管束照顾,心里有股无处发的怒气,逼着他必须得干点什么,于是龙活虎地打架闹事砸车放火。如这团心火大概是跟着美联航起去了洛杉矶,留在北京的他只剩个空壳儿,反倒还不如以前犯浑的时候有活气儿。

        “这么吵,也睡得着啊?”胖乎乎的费乐屋先关掉狂躁震耳的音乐,接着掀了陆晓天的被子,全身白到透亮只穿着条黑三角趴在床上的陆晓天就这样无遮无拦地被暴露在空气中,瘦腰圆大原本是幅大好风光,可费乐真是欣赏不了,他脸要吐来的德行飞快地去开窗,还埋汰陆晓天:“艹,这儿都要馊啦。这开窗,以为圆心,能臭到街对过儿去。咱不晒太阳也可以去放放风儿了,回头街坊孙以为这儿杀人藏尸,再把片儿警招来。爸走了,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

        费乐是陆晓天以前玩乐队时认识的朋友,虽然乐队功败垂成最后树倒猢狲散,但费乐和陆晓天,个是爹家儿妈家儿跟着爷爷混到大,个是妈在坟里躺爹在妞儿家睡,颇有点英雄惜英雄的劲儿,三五年了关系还挺瓷。

        “费小乐儿,丫给把窗帘拉上,晃陆爷眼了!”陆晓天翻身又把被子蒙回去了。

        “这都快7点了!您看看!是夕阳!晃丫毛个眼啊!”费乐踹了陆晓天脚,“快起!费爷带去嗨!”

        “滚!不去!”陆晓天回踹了脚,没踹着。

        “可别后悔!费爷惦记,才了票给,还不起来谢恩?”费乐站起来作势要走,装模作样嘀嘀咕咕,“阵痛乐队和蛇头乐队都来,晚愚工移山的票啊,是票难......”

        “费爷~”陆晓天骨碌从床上了起来,也顾不得穿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抓住费乐,脚踩在次性饭盒上,差点就跪了。

        “呦,还没过年就要磕头啊,的亲孙儿?”

        陆晓天扎扎实实给了费乐脚,抢过票,正面反面翻着个儿地看,理也不理这头占便宜,自顾自嘀咕:“艹,之前说阵痛要取消这次演啊.....也不知场顺序,来不来得及啊?!”

        “顺序估计又是抓阄儿。但时间再紧迫也麻烦您也先洗把,您臭得跟酱菜坛子似的去见男神,不嫌寒碜吗?”

        陆晓天“嗷”得叫了声,扭身奔厕所。他滴男神!可以定要等他!

        位于地安门的愚公移山是北京最名的几家livehouse之,老板是给岩三杰里的何勇当过贝斯手的欧洋。

        史铮此时正在愚公移山里刚刚调完音,他把心的吉他接有点松,吴昊劝他找块胶布贴上得了,他没吱声儿,小心翼翼把吉他放回琴架上,钻扇朱红斑驳的木门,靠在青砖墙上烟。室内也不是不让烟,但他忍不住想来透气。

        “儿弹吉他?宋毅呢?”吴昊也跟来,随问了句,他掏烟叼在嘴里,浑身上摸了会儿,没听见回答,又呜里呜突地说:“唱完别急着走,介绍个人给。”

        史铮斜瞄了眼胡子拉碴的吴昊,把手里的打火机扔过去,挤兑:“皮条吴,又睡了什么集邮的果儿,到这了?好看的多惦记,要是还和上次样,可就要收钱了。”

        吴昊是蛇头乐队的主唱,和史铮是台上共用过话筒,台共享过屁股的交情,说话也不讲究,“觉得挺漂亮的。谁知狗逼眼睛怎么的?咱们这样上不着天不着地地混着,眼看小年轻儿都炸起来了,就别穷讲究了。”

        史铮垂眼睛,咬着烟头怒嘬了,然后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狠踩了几,忽然笑了起来,骂:“艹,朝有酒朝醉,只要过得去,爷们儿天就带ta登月。”

        北京的路况是没有最堵只有更堵,半路转乘了地铁的陆晓天和费乐还是到晚了半个多小时。竖的live house里肉挨肉挤满人了,躁动的吉他和鼓声混杂着人群跃的共振,空气中震荡着汗水与火,音箱里嘶哑的呐喊让人精神亢奋。陆晓天扯着脖子问身边已经身粘汗的陌人——阵痛场了没?

        “还!没!”陌人举着双手阵乱颤,转头不转眼地喊回来俩字。

        陆晓天耳膜里充斥着“民主人士来了,帝国主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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