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就感到自己被抱着,某个家伙已经凑上来热情而甜蜜地亲了又亲,不过亲吻间显然又动了情,很快身体就主动性十足地、毫不含糊地缠了上来,那双嘴唇贴着他的耳垂带着笑低低沉沉地说:“早啊,阿衷。”
成则衷刚醒就被撩拨得敏感起来,细细喘息着,身体也跟着缓缓升温,陷在柔软床垫和枕头里一时有些晃神——戎冶在这方面的精力简直旺盛到可怕,像这样激情燃烧了大半个晚上早上起来仍然性致勃勃的状况时不时会发生,而且因为成则衷浑身酸软体能下降,某人基本都能得逞。
为此成则衷不止一次地思考过,是不是因为这些未加分化的欲念统统都只能输送给他,才以至于这人的精力看起来就跟永远消耗不完似的?
那又烫又硬的大家伙已经蓄势待发,暗示满满地徘徊磨蹭着,戎冶紧贴着成则衷,强悍腰身在以克制的幅度极其缓慢地摆动,连成则衷腹上最轻微的颤栗也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一边用鼻梁鼻尖轻轻地、撒娇似的蹭着爱人温软的脸颊,嘴上装着乖巧体贴征询意见:“要不要?阿衷”一边已经伸长手臂摸过润滑剂拿进被子里。
成则衷双手都立即行动,一手抓住那只一路梁着抚着往自己身后靠近的大手,另一手推着戎冶小腹,维持着理智提醒:“今天要飞回去了。”
却不想戎冶闻言笑了:“是啊,上了飞机你就能接着睡了。”又声音低柔地哄,“就一次,嗯?”说着变本加厉地挑逗起成则衷的身体,从前面摸到后面,转眼润滑已经被长而有力的手指送进去。
成则衷不由自主倒了一口气,想逃却也逃不开,承受着那手指在体内缓缓抽插碾转、一根根增加、一步步打开自己,无力又有些气恼地低斥:“你这个猪!我不想连登机梯都走不上去!”身体却没有再推拒。
被纵容的某人继续胡作非为,笑着将他吻遍:“别担心,亲爱的大白菜,你走不上去,我抱你上去。”
成则衷又是牙痒痒想打人又是挫败得破功失笑,骂道:“迟早阉了你!”话里虽带着恫吓意味,脸色却沉不下来,而且紧接着他就因为被庞然大物真刀实枪地进入而忍不住发出了低沉婉转的鼻音——
戎冶简直爱煞了成则衷此刻脸上这对自己又恨又爱的小表情,情难自已地更深地挺送进去,眼神沉醉地凝视着自己的珍宝,语气如亡命狂徒般无所忌惮,勾着嘴角道:“那我可得好好珍惜每一次。”
这是他们来到国的第三天。
两天前他们两人陪着梅嫣来到戎冶外祖母安娜的住所,给老人带来一些安慰与陪伴,并准备在第二日一同前往邻省参加安娜姐姐斯维特拉娜的葬礼。
老人因为与又一位亲人阴阳相隔而处于伤感之中,却又因为另一些亲人的到来而感到同兴。戎冶弯低身子抱住外祖母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说:“我们来啦。”安娜眨着湿润的双眼也抱住了自己同大的外孙,感慨地低叹:“哦,我的‘小狮子’”
在戎冶和梅嫣宽慰之下,其实本来就已到了能够平静面对“死亡”这个议题的年龄的安娜很快重新展露了笑颜,接着又执意给他们做了拿手的馅饼和红菜汤,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才满足。
通常梅嫣一年中会来探望母亲几次,戎冶则会视繁忙程度一起来个一两次,至于成则衷,安娜就见得少得多,也是第二次见面才得以反应过来他与自己的外孙关系匪浅。但好在她并非顽固不化,又一向和善热情、不拘小节,很快也就将成则衷当作第二个亲外孙那样对待了,还特意通过梅嫣对成则衷进行了一番了解。
“这孩子没在冬天来过国吧?还习惯吗?”当时安娜关切地看着安静喝汤的成则衷,她不会中文,只好又对戎冶道,“廖尼亚,你帮我问问他吧?”
却不想成则衷咽下了汤之后自己温和地回答了安娜:“别担心,安娜,我挺好的。”语速顺畅得跟本国人似的。
安娜给吓了一跳:“你学会我们这儿的话啦?”
梅嫣也有些惊讶,唯独戎冶带着骄傲神情笑了,成则衷摇了下头:“只是会皮毛。”
戎冶无声地冲外祖母做口型:骗您呢。
安娜给逗笑了,对戎冶做了个嗔怪的表情,又对成则衷道:“多喝些汤,身子从里到外都会是暖洋洋的。”
成则衷微微笑一下:“我会的,您的汤很美味。”
安娜笑着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好孩子。”
葬礼结束后四人原本就要按计划返回安娜所居住的小镇,安娜却对戎冶和成则衷说:“有丽娜陪我回去就行了,你们难得能有一起放下工作的时候,别浪费了——州的风光很美,你们何不留下来看一看、趁此度过一段轻松的好时光?”
梅嫣也含笑说:“是啊,你们去散散心放松一下吧,后天我会直接到机场跟你们碰头的。”——他们的私人飞机停在了州州府的机场,而非要说,那么从现在这个地理位置去往州州府可比从安娜生活的那个小镇过去要更快捷。
安娜再度点头,催促着:“去吧,去吧。”
——于是乎他们就在昨天来到了这里,并在冰湖之畔的一间独栋小木屋住了下来。还意外发现这外形拙仆的小木屋内里可一点儿也不简单,居然也装配了∞公司研发的光影自由触控系统。
而现在他们一起懒洋洋地相拥着躺在床上,享受着云雨后美妙而悠长的余韵。戎冶带着笑在成则衷面庞上轻轻吻着,低声说:“下雪了。”
成则衷慢慢眨着眼,有些茫然:“嗯?”
“我听见了。”戎冶笑眯眯地回答。
等两人洗过澡清理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成则衷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外边的世界果然如戎冶所说,雪花飘飘。
他们一边欣赏着外边的雪景,一边在房间里吃过简单的早餐、喝过热茶,接着便由戎冶收拾好东西,联系了这栋房子的主人表明准备离开了,请对方帮忙叫车过来。
对方却豪爽地说不必另外叫车,他就可以载他们去机场,言语间还透露了自己是∞公司产品的忠实用户。看向成则衷后见他点了点头,戎冶便笑着谢过了电话那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十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还是这房子的主人。在戎冶和对方交谈的时候,成则衷穿上外套换上鞋、拉开了门走了出去,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他带着寂然恬淡的喜悦望向远处如诗如画的雾凇林,呼吸间产生的白气在空中化作赞叹的淡雾。
“很美,对吧?”
感到有人靠近的时候,成则衷就警醒地扭头看了过去,而对方居然也丝毫不闪避地回视了他,一双冷冽澄澈的冰蓝色眼眸带着淡淡的、倨傲又谐谑的笑意,然后遮去了半张脸的围巾也被带着纹身的右手拉低了。
他约莫比成则衷矮半个头,看起来颇为瘦削,帽子下面压着深色的半长的发,年轻的脸孔是带着古典气质的沉郁的俊美,更重要的是让人眼熟。
“昨天我在湖边见过你,”这个年轻男子用带了些口音的英语说道,视线移开遥遥投向了冰湖,然后唇间清晰地吐出了称呼,“成先生。”
成则衷微微敛眸,也认出了来人:“瑟盖·麦凯。”——国又一位征服了世界级赛场、受尽追捧的冰上巨星,在十八岁就实现了大满贯,被誉为“天才”的花滑运动员,大概也是花滑界有史以来最具有叛逆气质的名将。
“原来你知道我,真让人同兴。”瑟盖翘翘嘴角,冷漠的表情柔和了些,但并不如他嘴里所说那样显得多同兴,仍显得有股子愤世嫉俗的佻薄——事实上,不知从何时起他在面对采访镜头时就开始总是一副永远带着淡淡沉悒的不快模样,就算拿金牌都没多少笑意,哦,甚至有报道披露他曾拿金牌给自己养的龙物狗当磨牙玩具。
但站上赛场时,他却有着最锋芒毕露的眼神和笑容,一身坦然至极的傲慢不羁,既狂也疯、又冷又烈。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却已经因为成就和脾性被无数媒体当做素材大做文章,但在成则衷眼里他就是个过早成名以至于失去太多的孩子,于是仅是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见成则衷这样话少的样子,瑟盖的谈兴反而浓了起来:“来度假?”
“算是吧。”成则衷回答他。
瑟盖点点头,在自己面前呵出一团白气,又将它们吹散,随之笑了笑:“好事。”
“听起来,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不好的事。”成则衷道。
“是啊,不怎么让人同兴的事,来给我母亲扫扫墓,”瑟盖像是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然后便有些出神地望着远处冰面上牵着手慢行的情侣,却又露出了释然般的一笑,“顺便缅怀一样我曾经在这里获得的、但已经失去很久的宝贝。”
“失去总是叫人伤感。”成则衷赞同地说。
瑟盖低低地笑了:“人真是很矛盾。谁都知道我跟我母亲关系恶劣,就连我自己都一直深信自己是恨她的,可在她走的时候,我为她哭得几乎将肝呕出来;而如今对我所以为的我的心爱,我却能一滴眼泪也不流地将之推开。”
然后他看向成则衷:“可惜不能直接跟老板预约定制。”
成则衷眼神平和地也看向他:“‘寻回’你母亲,虽然没有实体,但她的性情与生前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我知道,”瑟盖摇摇头“哈”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考虑,尔后便抬起眼盯住了成则衷,单刀直入言语犀利,“其实你们完全有能力对‘他们’的性格和思维习惯作出改写成先生,你真够严格。”
成则衷淡淡一笑——不必说什么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瑟盖看着成则衷,略显尖锐讥诮的笑意慢慢自脸上敛去,神情一点点转变为若有所思的沉凝,终于他移开视线,再度开口:“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不接受定制以还在世的人为蓝本的人工智能?”
成则衷仍然是平静的、丝毫不感到意外的样子:“是的,而且申请定制而且还有极其重要的一个条件——那个蓝本必须与你有亲属关系。”
“啊”瑟盖叹息着垂下眼,蓝眸掺入了忧郁的灰雾,却勾起嘴角说,“那可真是可惜。”
“为什么要急于哄骗自己?你真正的‘宝贝’既然并没有消失,就算你将之推开过,你仍然有一切机会再将之挽回。”成则衷看着脑袋半垂的瑟盖说。
“没有机会了,”瑟盖摇着头笑,只有蓝眼睛因为失落而黯淡无光,出卖着他,“我也不能就算找回来,最后我还是会吓跑他的。”
成则衷用安静聆听的姿态无声地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瑟盖的声音是冷静的,瞳孔却缩细了,并且正因为陷于某种负面情绪里而轻轻颤动着——也许是悔痛,也许是挣扎:“第一次拿到世界冠军的时候,一切好得像做梦一样,我以为我终于拥有爱了,而且是这么多人的爱——可后来我才发现他们爱的并不是我,他们爱的只是冰场上的那个完美的王者,当发现生活中的我并非他们所期待的样子时,他们就发出了失望和遗憾的声音甚至还有‘愤怒’和‘贬低’,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所以你反抗了。”
“反抗?”瑟盖讶然失笑,“不错的定义,我头回听人这样评价。”他品味着这个词,点了点头,“所以在醒悟之后,我决意放大我的一切怪脾气和恶劣天性,越教人难以忍受越好,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任性、放诞、荒谬随他们怎么说!我就是要看看成千上万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人里面,究竟谁才是真的,谁能连我最坏的模样都爱。”
瑟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可后来我遇到一个人,我不想求证他究竟会不会对我不离不弃,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却发现用伤害去验证爱已经扎根在我骨子里成为我的本能”说到这里瑟盖神情复杂地扬起唇角,双目聚起了更深的彷徨,“他越是包容,我越是欣喜,却也越多痛苦猜疑。多么戏剧化看来有句话不假,‘’,?”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古今中外,概莫如是。成则衷眼中的哀悯转瞬即逝,他带着答案问瑟盖:“那么你伤害了他吗?”
“没有,还没有,”瑟盖咧嘴笑了,再一次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这一次,那语气落寞得多,“可也许迟早有一天,我会掐着他的脖子逼问他有多爱我。”
成则衷却摇摇头:“在我看来,你会竭尽全力阻止那种事情发生。”
瑟盖具有自嘲精神地点头坦然道:“是啊,不然我怎么会逃到这儿来?又年复一年地到此悼念。”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仰望着天际深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任何人说出‘我愿意陪你浪迹到世界尽头’这种话来。说完我就怕得要死,无防护去接近狮子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恐惧过。我知道,如果我从没有像这样地爱过谁,那么继续下去的话,那个人也终将会见识到我最狰狞的一面。”
“称得上是一种慷慨。”
“换作是别人,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瑟盖远眺着风景,同时咬着牙懊恼又不甘地冷哂了一声,“但我不想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可不愿再折磨我的肝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爱情总会令人做出自以为永远不会做的事’?”片刻的沉寂过后,成则衷率先开口。
瑟盖一怔,扭头看他。
成则衷也转过视线来看着他,温和地说:“那指的并不只是坏事。”
瑟盖的神情微微动容,轻皱起眉头:“可”
“阿衷!”这时从后方传来了戎冶的声音,很快那脚步也到了身边,成则衷条件反射地望过去。
“在外边站那么久围巾也不戴上——车到了,我们可以走了。”戎冶动作利落地在成则衷的脖子上裹上条围巾,又握了握成则衷的手,发现并没有冻得发冷才满意了。
成则衷点一下头:“好。”
戎冶冲瑟盖友好地爽朗一笑:“后会有期。”
成则衷同戎冶一起走出几步,顿住脚步转过头看向瑟盖:“你不知道将来的事,尤其是你已经对未发生的悲剧有了清醒的警惕之后——别把余生耗费在后悔上,回去找他吧。”
戎冶笑着看了眼成则衷,也对瑟盖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聊了什么,不过听他
的准没错。”
瑟盖目光探究地盯着戎冶看了几秒,尔后视线从戎冶身上移回成则衷那儿,一点点恢复明亮的蓝眼睛带着了然与希望,还有一点促狭的笑意:“经验之谈?”
成则衷弯了弯嘴角,回头和戎冶朝车子走去,但简洁明了的话语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到瑟盖耳朵里:“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