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恶土之hua

        105恶土之花

        成则衷和戎冶又在“桃源”度过了几天神仙日子,之后便按计划前往国进行治疗。

        手术很成功,在国完成了前两三个月的初期恢复之后,他们搭乘私人飞机返回了国内,然后大部分时间在槟源将养着,有时也回成宅。

        回到国内之后不久,成则衷虽然名义上还在休养,但已经重新开始看工作文件、打电话,也时不时有电话会议、视频会议——丰蓝今年有个重要项目是与国某集团结成战略合作关系,在国选址建设联合研究中心,在这个项目落地执行之前,两方的往来之中由成则衷为首与对方打交道的不在少数,正式启动后成则昭主持项目,希望成则衷担任顾问之一,于是现在他也尽量多地参与进来。

        回成宅的时候,姐弟俩也少不得要谈上几句与这项目相关的话。

        戎冶出入成宅的次数渐多,成则昭却差不多仍是老样子,戎冶主动与她讲话也不一定赏脸理会,就算理会了也多是短短几字。]

        戎冶多少有些无奈。“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跟帕特里克近乎,现在还不如他跟附近刚搬进来个把月的新邻居熟。”他这样跟成则衷半开玩笑地感慨。

        成则衷却道:“姐完全不阻止帕特里克跟你接触就是她态度正在软化的标志,耐心等着吧。”

        戎冶笑道:“那是再好不过!”

        成则衷休养期间,两家的人倒真的合上了时间坐下来正式全员见了面。

        第一回是在槟源,两家经历了一次多少有些生硬拘谨的会面,餐桌上也稍显沉闷;第二日,成海门邀请梅嫣一家到成宅用顿便饭,这一次的氛围要好得多,每个人的状态都放松得多,才真有了家庭聚会的感觉。

        用过饭的午后,家长们去茶室品茗了;伊娃和帕特里克颇投缘,聊了没一会儿伊娃就惊讶于帕特里克中文程度之同,开始向他讨教,帕特里克也耐心讲解自己学习中文的历程;戎冶稍稍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就发现成家姐弟俩不见了踪影,问了晴姨,说是往花园方向去了,不过戎冶朝花园里望了望,并没有人。

        戎冶经过毗邻花园的画室,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有人正坐在画架前的椅子里,对着一张空白画布,一动不动好似正在出神。

        戎冶认出来那是成则昭,他思忖了一下,走过去在门上叩了叩:“昭姐。”

        成则昭闻声转过头来,不咸不淡的:“是你啊。”然后就转回了头去,声线平平板板:“找小衷的话,他在花房。”

        戎冶想了想,却笑了下:“能进来吗?”他知道这间是裴雪因生前进行创作的地方,他从前也是来过的。

        “进来吧,别乱碰东西就行。”成则昭淡淡道。

        戎冶步履轻缓地走进来,慢慢环顾了一圈:“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些完成的画作或靠墙摆放或放置在架子上,墙上贴着一些构思的线稿,工作台上有正用到的颜料及作画工具,更多的都在一边的置物架和柜子里,画室中还有许多有意思的物件摆放着,很是添趣。

        画室一角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造型雅致,供小憩时稍坐的。桌上放着一套骨瓷茶具和一个插着蓝色银莲花的花瓶,只不过花儿看起来已经处于盛放过后的时期了——阿衷在花房是在选要更换上的花吧?戎冶暗忖。

        “一直是按妈妈生前的样子维持的,当然没有变。”成则昭说,眼睛透过玻璃看向画室外花园一隅。

        戎冶亦带着缅怀的心情回顾裴雪因的画室和旧作们,尔后突然微怔,视线也在某处停顿,他点着一幅画问:“这幅不是雪因阿姨的作品吧?”他的确觉得这画眼熟,但非常肯定从没在此处见过这么一张亲吻玫瑰的无脸人。而且虽然乍看风格神似,但多看几眼便觉得这画在其余画作环绕下显得有些像异类了。

        “那是叔叔前妻席敏的作品,她如今性情大变,画风大抵也再回不到从前。”成则昭看了一眼,神色不动。

        戎冶了然:“所以,是因为有异曲同工之妙才一起放在这里吗?”

        成则昭有些玩味地挑了下眉,然后似笑非笑向戎冶看过来:“画是小衷拿回家的。据我所知,这幅画是靳哲送他的。”

        戎冶的表情一下子僵硬——是了,他终于想起,这画曾经挂在雅洲绿地那间公寓的客厅。

        成则昭转回去,留给戎冶一个意兴阑珊的、沉默的背影。

        “阿衷舍不得这画的神骨罢了。”戎冶扯出一个笑,与其说是讲给成则昭听,倒更像是替成则衷向自己解释。

        “也许吧。”成则昭头也没转动一度,懒懒地回应。

        戎冶一直没有对成则衷提起这件事。

        又是两个多月后,成则衷的腿基本恢复完毕,除了剧烈运动之外已经皆无问题。最近他便随丰蓝的考察团前去国,要同战略合作企业一齐进行实地考察。

        这天,戎冶不期然地收到了一份国际快递——劳拉将一个长形的大盒子同一封信一并交给他,并告诉他,派件员是特意问过“和谁在家”之后才选出一封信递给她的。

        戎冶有些云里雾里地接过来,将信封摆正了一瞧,只见其上还以古雅的字体手写了“”。

        一掀开盖儿便是一股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盒中是沉甸甸、娇艳艳一大束玫瑰,花朵竟是奇异罕见的白紫相间。

        盒中还有一张镜面的面具,以及一把装在小盒子里的钥匙,其上挂了个吊卡写到:.

        戎冶便了然了,这东西实际是要给成则衷的。

        他取出面具和钥匙先搁在手边,又将花交给了劳拉安置,便拆了信封——一展信他又是微讶,这个年代还有人手写信件,新鲜。

        写信之人似乎与他很熟稔似的,以“”这个称呼开了头:“亲爱的,你正在读这封信,我很同兴。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因为成的缘故,我对你已像是对老友那般熟悉了。

        很抱歉,你们新婚之时我未能及时送上祝福,而万分遗憾地,现在我与成的友谊似乎已经行至尽头。

        ,无论你有多少猜疑、信与不信,我是极其珍惜爱重成——这位我曾经的知交好友的,所以即然要分别,我的赠别礼物必须意义非凡,如此才能与我们的友谊之重相称。

        ,请替我将盒中的两件物品交给成吧,虽然大楼的拥有者仍是我,但那间公寓是仅属于他的了。也请你转告他,就算他对市这间公寓再无多留恋,我还是建议他抽空来一趟,稍加收拾整理,再弃置不迟——即便其余的他不想理会,那副壁画也该定期修补,我想他一定不忍见自己母亲的画像残败、破碎,毕竟是这样美的一幅画啊。

        附注:这些奇美拉玫瑰是我亲手挑选采摘的,希望你们喜欢。”

        落款写着维罗妮卡·。

        戎冶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维罗妮卡?这是阿衷的什么朋友?信中提到的市的那公寓是我当年曾去过却被拒之门外的那一处吗?整理、清扫,还有该修补了的墙上阿衷母亲的画像?这倒都是些小事。

        他将那把钥匙拿到手里翻看了一下,某种隐秘的、想要填补当年遗憾

        的念头滋生出来,再考虑到成则衷本人正忙于工作肯定无暇分神、而自己这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他决定为成则衷代劳了,到时可以作为一份惊喜。

        当被得知是要前往第8层、并且持有钥匙而非访客的时候,大堂经理客气地请戎冶进了电梯并亲自陪他上楼,在戎冶跨出电梯而门未合上前,这名气质沉稳的黑人叫住了他:“我们无条件满足您的任何需要,先生,所以,如有需我们做的事,请尽管提出来。”

        戎冶感到一丝古怪,略有迟疑地皱着眉点了点头:“知道了。”

        “再见,先生。”

        到了门前戎冶回味着刚才大堂经理的言语和神情,仍有些费解。他用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跨进去,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

        又是个信封。

        戎冶把它捡起了,里面有一张质地上乘的纸,只写着一句:恭喜,,他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你了。

        戎冶心中无端一跳,他抬起头,却瞬间狠狠愣在原地——

        一眼望去,公寓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地面上根本没有一件家具,连房间的门也被卸掉,但所有墙面所有的墙面上都被张贴满了,有文字,也有照片,排布得紧密如放大镜下布料的细节。

        站在这里看到的文字太过细小,但图片能传达的信息直观得多,每多扫视过一张,戎冶的惊疑就更被放大一分。

        他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抗拒,但又像被无形的力量从背后推着,不由自主走近了、瞪大了眼去细看那些内容——一份一份,原来都是报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有条不紊地按时间顺序排列着,甚至相关的报告还以图钉和细线牵连了起来。部分报告的下方并无反馈,有些却有另一颜色字体的简短指令。

        戎冶根本无法将视线再移开,他沿着墙走,浏览着十多年前关于自己的种种,那些照片中的人物,有他自己,有他身边的人,甚至有那时他根本不知晓存在的人

        顺着连出去的细线,在与几张戎拓被杀的凶案现场照片和尸体照片相去不远处,戎冶就看到了“阿努比斯”本人的相关信息和动向,还有与大全帮夺权旧事的有联系的一众人等的详细资料——其中,在“阿努比斯”的动向下方有一行红色的字:在他有生之年,确保他销声匿迹。

        戎冶的手指按在那张纸上,愤怒使他的指掌扭曲成爪,几乎要将之抓破。

        他后退开去,从起先的一步一踯躅到接下来越走越快,经过一面又一面墙,双目不瞬地看着,能清楚听到自己因震诧和激忿而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自戎拓死后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每一个在商界接触的人,每一个助理,每一个得力手下,每一个情人——甚至有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他们的资料,或详或略,统统出现在了这所公寓的墙面上。

        而关于陆时青的所有图文报告,无疑是这其中最为丰富详实的,称得上是除戎冶本人以外的“二号人物”。

        戎冶顿住了脚步,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往回走、找到了关于陆时青的第一份报告,看到最后——“安排他们偶遇”;

        继续找下去,第二份,是他和陆时青在机场航站楼匆匆照面,惊鸿一瞥、擦肩而过——“确认戎有否派人查陆”;

        第三份——“暂时别让他们正式接触”;

        第四份——“给我陆及其同伴前往的机票信息”

        看到这里,下达指令的人究竟是谁已经明确无疑。

        戎冶只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击了他的大脑,几乎站立不稳,而地下仿佛伸出了无数鬼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寒气转眼蹿上。这些阴冷湿黏的恶鬼狞笑着钻出地面、往他的身上爬,一只又一只,层层叠叠压着他、拽着他。

        戎冶拖着满身的恶鬼,艰难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惶急、忧惧、方寸全失地在房子里乱转起来,大海捞针般地用双目找寻着。

        他要找一个休止符,他要找到那个休止符在哪里!,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一间墙上空无一物、仅有着裴雪因巨幅画像的房间,在这房间里还有一张书桌,一张凳。桌边地面上整齐同堆着几沓纸,而桌上则摆放着一台屏幕正对门口的崭新的笔记本。

        戎冶胸膛起伏、大口地呼吸着,像是刚经历过一次艰苦卓绝的长途跋涉,汗水自额角淌下,他已分不清是冷是烫。

        他两眼微红,如临大敌地瞪着那电脑桌面上的字:我手上的备份已全部删除,这世上最后一份备份尽数在这所公寓里、任你处置。满意这离别礼物吗,我的最爱?

        而在那桌面正中,有且仅有一个文件夹的图标。

        戎冶着魔似的死盯着那个图标,终于屏气凝神、一步步走了过去,看清了它的名称:语音记录。

        打开文件夹,只见长长一份列表,全部都是音频文件,名称由日期及内容关键词提要组成,按时间倒序排列着。排在首位的音频——正巧标题里嵌有“”一词——无疑就是最近的一次语音记录。

        ,

        戎冶也不知道眼下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他确实笑了,不仅嘴角扬起,他还笑出了声。

        他将凳子拉过来,卸去浑身力气颓唐地坐下,并且赶在自己后悔之前,凭着一股悲痛及怒气凝结成的冲动点击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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