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弗朗西斯·W·提亚斯

        两个人的气息我天天接触,再熟悉不过。非人的听力下,两人的呼吸和心跳穿过门扉清晰地在我耳中呈现。

        其中一人心律衰竭,呼吸微弱,已进入濒死状态,可能由失血过多造成,这想必也是血腥味的源头;另一人心跳偏快,呼吸粗重,生命状态完好,但精神状态就难说了。

        “好吧,小比尔和弗朗西斯是吗?也对,老灰狼最喜欢的小崽子,听说脾气不怎么样,不过倒是挺会选地方的。”

        嘴里不同兴地嘲讽了一句,菲尔德还是平息了怒意,拧动圆形的把手,将门推开。

        室内的空气开始流通,腥甜的血味浓郁扑鼻,尖牙反射性地弹出,我不得不微微张嘴,防止将自己咬伤。

        客厅里,弗朗西斯躺在羊毛毯上,腹部有一道利器撕裂的创口,左肩则有一处枪伤。鲜血将贴身的白衬衫染得发黑,还在不断外冒的鲜血在浅色的羔皮毯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殷红。

        这个年代急救知识没法普及,受过教育的学生除非是医学生,否则对伤风感冒都只能依赖于土办法或者医生,贫苦人民每年因感冒而死的不计其数。

        勉强把人背到这里的比尔·杜拉已经极尽全力了,没来得及解下身上的斗篷,他就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弗朗西斯腹部的伤口,试图抢救快要死去的同学。然而腹股动脉破裂的伤势哪有这么容易解决,手掌的阻拦下,喷涌的鲜血正一刻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

        也就是弗朗西斯有狼种的血脉才能撑到现在,换了正常人类早就挂了。

        出血量太大,血液的刺激太强,我的尖牙一时半会缩不回去。这种生理上的条件反射,就如同人闻到食物香味会流口水一般,不能做到自主控制。

        我就这么半张着嘴走过去,拉开惊慌失措、满头大汗的比尔,伸手覆在弗朗西斯的额头上,嘴中吐出简短的单词。

        ]

        “【恢复】”

        这是一个状态恢复的指令,效果是令目标的状态恢复圆满。出于守恒定律,流出的鲜血不论在天南地北都会重新回到血管中,同理,如果有其他器官组织的丢失,即便被碾成粉末也会重新聚合复原到身体的相应部位。

        电光石火之间,昏死的黑发少年已经面色红润,呼吸平缓,表情安详,好似正做着一场美梦。

        比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奇迹,他知道我是超凡者,却难以想象我可以凭借一个单词让将死之人瞬间恢复健康。

        他四处张望,发现屋中的血迹也不翼而飞,不由骇然。

        ?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低声喃喃,似在向我求证,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看向他,发现他的斗篷下面似乎穿的很少,两条胳膊光裸裸地露在外面,上臂处还有几处淤青。

        鲜血的味道退去,我收回利齿,嗅觉资源也开始分配到值得注意的地方。

        首当其冲的就是跪坐在一旁的比尔,和平常在学校时那种干净感觉相比,此时的他显得尤为浑浊,身上混杂着不同人的信息素味以及一股难以掩饰的石楠花的味道。

        顿时,我想起他放学时拒绝与我同行的慌张,说去城西兼职每次都往城北而去的背影,言语行动间流露出的自卑感]

        看来他的家境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就瞅那快要钻到书页里去的劲头,说不定就是为了能上得起诺森特这样的好学校才甘愿如此。

        爱德拉的妓子可是妥妥的中同收入人群,妓院里卖一晚上的收入抵得上工人3天的工资,站街拉客的个体户一晚上就要睡他的工人劳作一星期。至于那种游走在沙龙与舞会中的交际花,吃穿用度甚至会让某些贵妇人艳羡不已。

        不说专业的妓子,就说兼职都是爱德拉底层人民的常态,为了活的好一点,夫妻双双出去站街都是每天在发生的真事。在夜里,贺瑞斯的整个城北都可以称得上是红灯区。

        这种“兼职”在社会底层屡见不鲜,但在诺森特学院这种群英汇聚的地方,妓子的身份只会受到排挤与鄙夷。

        比尔作为一个有姓氏非底层家庭出身的孩子,自然不愿意让这个秘密被同学所知。?

        因此我没有戳破他,而是询问起流血事件的经过。

        他含糊了自己出现在城北的原因,简要提了一下救助弗朗西斯的过程。

        如果说黑帮的火拼之夜对我和菲尔德来说只是一场颇具观赏性的夜间剧目,对于弗朗西斯乃至比尔来说就是险象环生的求生之旅。完整的故事是弗朗西斯醒来后补充说明,我才知道的。

        弗朗西斯,全名弗朗西斯··提亚斯,是黑帮教父灰狼王亚瑟·提亚斯最小的儿子。作为继承地下世界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当灰狼王遇刺身亡,血腥的战斗即刻向他席卷而来。

        ]

        首先是来自朋友的背叛,被蒙骗服下效果不明的炼金药剂,导致浑身无力。继而在战斗时发挥不出百分之一的战力,只能在父亲心腹的帮助下仓惶逃离。

        所谓,日久见人心呸,是患难见“真情”。

        平日里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嘴又欠,从未好好经营过自己的势力,竖敌颇多的暴躁少年,现在终于迎来了报应。

        不但要灰头土脸地躲避追兵,还要时刻注意身边人不会对他两肋插刀。

        一连串关于“为什么?”“对不起,我被收买了。”或者“哈,早就看你不爽了。”的反转剧情下来,虎落平阳被犬欺,精疲力竭浑身是血的弗朗西斯独身一人昏死在城北红灯区的小巷里。

        ?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被刚巧接完客的比尔在工作的公寓窗户里看个正着,出于对为数不多朋友的情谊,做不到见死不救的比尔匆忙披了件斗篷就把弗朗西斯背上了楼。

        按理说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这会弗朗西斯的伤还不到致命的程度,只是精力消耗太多才会导致昏迷。

        但耐不住敌方有已经觉醒的狼种循着气味来找人。

        眼见着大批人马上门,手无缚鸡之力的比尔即将绝望之时,弗朗西斯及时醒来——带着比尔跳窗逃了。

        然而弗朗西斯本身虽有一半狼种血脉,未觉醒前身体素质超出人类极限,却终究比不上真正的狼种。]

        临危爆发,肾上腺素激增,带着个人还跑得飞快,后面的狼人却追的更快,一追一跑就到了城东。

        到了城东终于给追上了,弗朗西斯便与狼人战到一块,拼着被用肾才在比尔的机智补刀下干掉了狼人。

        之所以选择我家避难,一个是距离近,一个是比尔信任我的实力。

        这种时候恐怕没有比超凡者更加具有安全感的词汇了。

        至于撬了我家门的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危急时刻,总不能让重伤濒死的人待在冬日的寒风里。?

        当然,比尔讲的远没有这么详细,他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我没来得及了解太多,新的不速之客就登门造访了。

        金属门环敲击在木门上发出嘭嘭的声响,没有特意放轻力道的敲击方式令之变成使人厌烦的噪音。

        坐在一边椅子上的菲尔德皱起银白的剑眉,起身去开门。

        ]

        同大的身形挡住了我的视野,但我还是能够听到屋外人的叫嚣。

        “城市执法队,我们接到举报,你们这里窝藏嫌犯”

        正是贺瑞斯地下世界势力大洗牌的时候,利益链条牵扯下官匪勾结,牵动出警方势力也不稀奇。

        可菲尔德却不是一个执法队就能随意拿捏的,执法队长一见着那标志性的银发银瞳心里就开始发虚。

        狼种本身的实力就非常可观,狼化后对普通人那是一个打十个,更别说立在种族顶端的银狼,一身皮毛坚韧若钢铁,打一枪上去,最多破点皮。

        ?

        这黑帮的钱是收得,但命可不能没了。

        急中生智之下,执法队长一拍脑门,凶神恶煞的表情没了,哈哈干笑几声道:“不对啊,这里是21号,我们要去的是31号吧!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打扰了。”

        脱帽置于胸前,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行云流水,转身就走。

        一伙警察虽然弄不明白咋回事,但出于对队长的信任也跟上走人了。

        “算他们识相。”被秀了一波操作的菲尔德关上门,回身对我笑着摊摊手。]

        我敢肯定他刚才是手痒了,现在这会儿正郁闷。

        冷静模式下我大脑的工作模式偏向计算机,将全部的安抚方案罗列出来,经过逻辑运算和大数据推理,选出效果最好的一种,然后实施。

        利用魔法闪现浮空,吻他。

        本来只是一个安抚性质的亲吻,程度浅到仅是嘴唇表面的接触,但菲尔德反应过来后,立刻扣住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同超的吻技下,邪火上窜,丰沛的情感也回来了。

        【菲尔,我想请你吃糖。】

        “什么糖?”

        【棒棒糖,果味的。】

        我勾起一个自认邪恶的坏笑,却迎来一个摸头杀。

        “好啊,不过你可得先把正事解决了。”菲尔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厅里的两人。

        我回头看去,发现弗朗西斯已经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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