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日头晕的厉害,总有些嗜睡,想是被封了道行,精神也随着不济了,就托了中路去去九凤那的时候捎些个清凉珠回来给我。好歹清醒些。
父亲昨日去了九重天上,说是找那天君律修讨来追魂镜借了我身上的封印,我从昨天上午便开始等,等得无聊了,就出了狐狸洞散散步。
现下我正坐在砂河的青石岩上,中路那时候说着古树林子里晚上是晶火虫的天堂,白天是龙雀的乐园。说的真是半丝不差。五万年前初回青丘,在这砂河望天的时候是晚上,现下却是白天,成双成对的龙雀在河的上空翻飞起舞,让人忍不住也心生欢喜,想跟着跳跃。
我这般痴痴的笑,身后却突有人声:“丑狐狸,瞧你笑得一脸痴傻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跟天君的九殿下定亲了呢。”我后脑勺立马出现三条黑线。
这厮是叫我丑狐狸就心里平衡的变态么?每次遇到他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过,我转了身脸也从刚才的傻笑变成了现在的微怒,黑着脸道:"我又不认识那什么天君的九殿下,你上次不是说那九殿下要过两万岁的天劫么。又没借到九天玄冰护体,可保不准是被雷劈的断了胳膊断了腿,我又岂可能嫁与他?还乐得这般欢腾。”
他却哑哑的笑,声音沙沙的,让人听着心里舒坦。我自顾迈着步子往回走,不想去理他。能躲着他最是好,不然定要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九凤才救回来,穹苍现在依然躺在玄冰洞,我是再也承不起谁为我受什么伤害了。
我这厢本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回狐狸洞看看父亲可回来了么,却不想被他从身后抱住,只听他喃喃道:“七弦,你就真不愿再记起我了么?”我纳闷,心想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尽是遇上些没边没沿的人,没头没脑的事。
呐呐道:“第一次遇见你便害了九凤,第二次又累了穹苍,怎会不记得你?你这个人,我当真是不愿在见到了。”
他抱着我的手明显僵了僵,随后失望道:“我不知你竟是如此恨我,竟一丝一毫都不愿记起,我早该知道的,你这个人向来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终究只给别人一次机会,若谁伤了你,便是在你心里被处死了就再也没有可能活过来。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可那时我当真不是故意去晚的,东皇钟也真真不是我毁的。你却连给我澄清的机会都没有,终是把我忘得个干干净净。”
他这话说的苍凉,让人心里难受,我浅浅道:“许是你寻错了人,我又怎会是七弦上尊,至于东皇钟,我听的父亲说过,那是我狐族老祖东皇费尽毕生心血所炼制的一等一宝物可封世间一切戾煞之气 ,东皇老祖入玄天之前把它送给了白帝保管,但是后来却被白帝之子宁颜毁了,只因七弦上尊要用它来封印九幽兽,而宁颜却喜欢了别的女子所以要毁了东皇钟害的七弦上尊祭出自己魂魄去封了九幽兽。世间只传上尊七弦自此魂飞湮灭,而宁颜却可以和心爱的女子隐世。”
他听的这番话,只凄凄的笑:“呵呵,原来世间都是这般传言,难怪七弦你也不信我!”
“我真真不是七弦上尊,你也莫再纠缠我了。”挣了他的束缚郁闷的提步回了狐狸洞。
父亲已经回来了,此刻正与娘亲说着些什么,见我回来便问我:“弦儿,你可见到九殿下了么?”
“什么九殿下?”我惊讶。
“我方才才与九殿下一同回来,九殿下说想去砂河边看看,我便也没拦着,这才回到屋里你娘说你也在砂河边,怎么却是没碰到么?”
父亲这番盘问间我更是纳闷,讪讪道:“没有看到九殿下。父亲,九殿下可有仙童随来么?方才倒是有个仙童跟我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父亲说并无仙童随来。
我纳闷,正巧那个仙童随后跟了进来,我便指着他向父亲道:“晤,就是这个仙童了,不知道他的主子去了哪里。”
父亲的脸就沉了下来:“弦歌,怎么这般没有规矩。他是天君的九殿下则宁,还不快行礼?”我怀疑我的耳朵是出了问题,只听自己木木道:“什么?!”
回过神来便厌恶地看了这个则宁一眼:“我不要-!”隧嘟着嘴跑了出去。
坐在花海里拿着捡来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的扔向花丛里,“我为什么要向他行礼?九殿下,则宁?害得我还不够苦么?他那个天君老子不分青红皂白,他那个二哥岐阳见我便砍,他又时时讥讽于我,我为什么还要向他行礼?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越想越是气恼,手中掷出的石子便多用了几分力,却不想砸到了花海里的小花神。
她‘哎哟’了一声,摇了摇脑袋,挥了挥叶子:“弦歌,你用劲轻点,我这花叶子都要被你打残了。”我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揪了她的花脑袋左右看了看,又扯过她的花叶子上下摇了摇:“小花神,我看着好好的嘛,那里就残了?你要是想残,嘿嘿,要不我就把叶子揪下来?”她吓的赶忙抽回了叶子,怯怯道:“弦歌,我可没招惹你,你可不能拿我来出气。”我傻笑:“谁要拿你出气了?小花神,你说为什么龙族的那帮家伙就可以那么嚣张,想伤谁便伤谁,想让谁受罚谁就得受罚?也太不公平了点。”
小花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管他呢,我只是个小花神,别说九重天上,就是出这花海都出不去又能跟龙族扯上什么关系?我自晒我的太阳照看好我的花儿就好了。”“小花神还是你好。”我一脸的羡慕。跟小花神东拉西扯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道了别便回了狐狸洞。本想去吃饭的,看到厅里那个则宁就万分不爽,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便也没进去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想了想,决定明天便让父亲帮我解了封印,我要回栖梧看看穹苍。想着又能看到穹苍那张好看的脸了,心里就开心起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哼着曲子来到父亲的房门外敲了敲门:“父亲,可在屋里么?”屋里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弦儿来了?进来吧。”推门而入,这个则宁真是讨厌,到哪都能看到他欠扁的脸,我不高兴道:“父亲,你即借来了追魂镜,便设法借了我的封印吧。”
父亲呵呵的笑:“弦儿莫急,先坐下吧,我和九殿下正商议这事呢。”
我讶异:“这个还需要商议么?直接施法不就可以了么?”
“不是只施法就可以的,”旁边的则宁接过话“追魂镜是可以解了你身上的封印,但是同时也会追回你体内原有的魂魄,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记起你想记起的不想记起的。所以,我们要与你说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前世今生所有记忆都会被追回来是么?”我汗颜。
“是的”他的表情冷漠。
我跳脚:“记起来便记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么?我定是要解了封印的,即便是记了起来,我若当真想忘记只需上玄司神的一瓶忘情散便是。我只要去救穹苍。”
则宁似是怔了怔:“救穹苍?你愿意承受这些只是为了去救穹苍?弦歌,你对穹苍真的只是师徒之情么?”
我也怔了:“不是师徒还是什么?你这话倒也奇怪。”
父亲这时也开了口:“好了,弦儿,我们这便施法了。”我额首道好。
则宁却拽了我的手攥得死紧,声音竟微微发颤:“你……你可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我拂了拂手道:“你说,我听着便是。”
“等你回复了记忆,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我无奈:“好吧,听你解释,可以了么?”
他默然。
追魂镜,成青黄两面,可照一切事物。一面收魂,一面储记忆,祭起之时金光大盛,魂魄记忆同时射出。封印可解。父亲与则宁二人祭起法决,追魂镜腾空而起,而我置身镜下,屋中已被金光渡满,暖意融融。我在破除封印的时候,也在接受着所有美好和痛苦的回忆。
原来,我竟真的就是那封印九幽兽的上尊七弦。